魚。腳步聲停留在了衛生間的門口,卻半天都沒有人靠近。
他強撐著眨了眨眼睛望向空無一人的門外,心臟突然在一剎那跳動得格外用力。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般,幾分鐘后,有酒店的服務生匆匆趕來。
“先生,您怎么樣了?需要幫助么?”
身上散發著酒氣的男人面白如紙,接受對方的攙扶勉強站起,卻又因為雙腿打晃,而不得不再次趴在了洗手臺邊。
“先生,我送您出去吧?”
服務生沖他伸出手臂,似乎是想要架起他的肩膀。
瘦弱的手肘支撐在臺面上,喬亦璟搖了搖頭。
“不用。”
“先生”身著酒店制服的服務生面露為難,像是還想再勸說些什么。
喬亦璟擺擺手,示意對方他沒事。
“我沒醉”他喘勻呼吸,再次將上腹抵在了洗手臺的邊緣,試圖用外力壓制胃部的翻攪,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不用管我一會兒就好。”
世界重新變得安靜,服務生的腳步聲遠去。但喬亦璟知道,門外站著的那人沒有離開。
那人的氣息,即便是背對著,隔著一道門的距離,喬亦璟也能分辨得出。
一門之隔,卻仿佛相隔了一整個世界。
他深呼吸,略微積攢了些力氣,撐著臺面再次直立起身體。
“怎么不進來?是在躲我么?”男人的唇邊露出嘲諷的笑意,腳步虛浮的走向衛生間的門口,“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真是恭喜。”
繞過衛生間的大門,喬亦璟見到了預料之中的人影。
一周多沒見,那人穿著和他相似的黑色西裝,領口的領花是淡粉色,和他的未婚妻禮服相同顏色的淡粉色。
男人皺著眉,眸中的神色是他最熟悉的擔憂與關切。
“你喝多了。”
他直立在一旁,視線停留在他壓在腹部的手臂,握成拳的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卻遲疑著沒有上前向他伸過手去。
“沒有很多。”喬亦璟倚靠在光滑的墻面,豎起一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晃了晃,“十杯?應該不到十杯,紅的,醉不了。就是”
他頓了頓,有些痛苦的捂住肚子:“這里痛。”
大概就是在這一刻,疼痛變得再也難以承受。喬亦璟費力的重重吸氣,然后又低聲笑了笑,按在上腹的雙手往上挪了挪,覆在左側肋骨上的心臟。
“這里也痛。”
“好痛,陸元晟真的好痛。”
喬亦璟絕望的看著他,身體微微顫抖,那雙漂亮至極的桃花眼,因為痛苦而盈滿淚意。
為什么承諾要做他的愛人,又轉頭就和別人訂婚為什么明明和別人訂婚,又出現在他的周圍,假裝關心的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你怎么可以這么殘忍?”
“我找人送你去醫院。”
沉默良久,陸元晟低垂下頭。
“醫院?”喬亦璟的目光緊緊跟隨著那人的眼眸,試圖從那人的臉上探尋出一絲不舍。他的聲音在發抖,歇斯底里,卻不依不饒,暗藏微弱的希冀,“陸元晟,你都和別人訂婚了,你還在乎我去不去醫院?”
陸元晟閉了閉眼睛。
是啊,他都已經訂婚了,又還能為他做些什么呢?
濃烈的苦澀在他的胸腔蔓延開來。
既然已經答應父親和袁氏集團聯姻,既然已經和袁姣姣攜手站在了眾人面前。
他不愿看到喬亦璟難過。
可是面對那人的痛苦,他這次卻再也做不了什么。
那就離開吧。
男人后退一步,吃力的避開他灼熱的視線:“那我先回去了。”
“陸元晟!”那點好不容易燃起的脆弱的希冀被驀地澆滅,喬亦璟心中一痛,倚靠在墻上的身體一點點下墜,最終還是支撐不住,捂著胃半跪在了地上,“陸元晟,你憑什么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強行闖入他的世界,讓他品嘗到愛與被愛的滋味。卻也不由分說的離開,不給他一絲一毫挽留的機會。
“陸元晟我愛你,能不能別離開我”
他終于說出了那句我愛你,然而此刻所有的話語都已然蒼白無力。
喬亦璟的聲音微弱,可他知道,陸元晟聽到了。
那人的背影僵住一瞬,卻還是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
男人單薄的身體顫抖得如同冷風中的枯葉,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自己即將失去的愛人,卻終是徒勞。
他的世界一點一點暗了下去,恢復了混沌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