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個忙?!彼芾涞卣f:“幫我發個郵件, 我口述。”
她接過ipad, 視線卻在他左手停留。
似乎從她上車開始,孟舒淮的左手一直平放在扶手箱上, 只有給她話梅糖時有過小幅度的動作。
他受傷了?
孟舒淮的聲音讓她無暇細想,她趕緊收好思緒, 聽著他的敘述認真在鍵盤上敲下字母。
純英文的郵件, 有些專業性的單詞她聽起來稍顯吃力,孟舒淮一聽她的打字速度慢下來, 便會耐心將拼寫讀出來, 不讓她為難。
直到敲下結尾那句致歉的話,她才知道, 孟舒淮真的是推掉了合作方的商務酒會提前趕了回來。
她該怎么控制自己不多想?
口述結束,她把ipad交給孟舒淮檢查, 視線跟過去,卻一直停留在他左手上。
借著車窗外朦朧的光,她先看到那塊冷銀色的腕表,而后是凸起的腕骨和手背清晰的脈絡,他的皮膚表面并沒有明顯的痕跡,可再和右手一對比,左手手腕有明顯的腫脹感。
他受傷了。
跳了這么多年舞,她對這樣的關節扭傷再熟悉不過,孟舒淮的手腕目前只有輕微腫脹,應該受傷時間不長,及時冰敷可以緩解。
她很慶幸自己今晚出門背的是常用的那只包,日常排練,她的包里總會放幾張冰敷貼,以備不時之需。
她低頭翻包,聽見孟舒淮低聲說了句謝謝。
他的郵件發出去時,她也將冰敷貼翻了出來。
她承認是自己擔憂過甚,所以才沒有多想,直接上了手。但當她指尖觸到孟舒淮溫熱的皮膚時,她又猛地頓住。
一抬眼,孟舒淮眸光如這夜色深沉,正默不作聲看著她。
她并不懼怕孟舒淮的冷漠,只怕自己唐突。
她收回手,幾分尷尬地說:“你受傷了?!?
孟舒淮沒接話,她又補充:“不冰敷的話,皮下可能會出血,會疼,會腫,會影響你日常生活?!?
她并沒有回避孟舒淮的視線,也能感受到自己雙頰在隱隱升溫。
他不說話,她也就這么望著他,眸光清澈,靜若秋水。
沉默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喬依跟她說過,孟舒淮曾在一次晚宴上讓一個試圖靠在他身上的模特當眾摔倒。
如果他不是刻意要人出丑,那極有可能是他抵觸和別人身體接觸,這才下意識躲避。
想到這里,她也不免心慌。
她剛才的確是著急了些,但她也是好心,總不能碰一下就跟自己生氣吧?
正在猶豫要不要讓他自己貼時,他又開口:“那就麻煩你了?!?
聽起來是很柔和的聲音,不像是不高興的樣子。
她眸色漸亮,心生幾分愉悅,輕快回他:“不麻煩?!?
她湊近前,小心將他的腕表取下來,握住他的手腕檢查了一遍,這才將冰敷貼給他貼上。
“看樣子不太嚴重?!彼呝N邊說:“但不知道內部有沒有出血,你要是疼得厲害的話,最好還是看一下醫生?!?
“你很懂扭傷?”他問。
江泠月將冰敷貼的包裝收進包里,應聲道:“排練總會受點小傷,沒幾天就好了。你今天剛受傷得先冰敷,明天再熱敷,很快就會好?!?
“疼嗎?”她追問一句。
孟舒淮看著她,認真道:“不疼?!?
她忽地笑起來。
不疼怎么需要自己幫忙發郵件?
寥寥幾句對話,稍稍緩解了車內冷淡的氣氛。
孟舒淮小幅度活動了一下手腕,驀地開口問她:“你不問我帶你去哪里?”
江泠月微怔,從上車到現在,她竟然真的沒有想過孟舒淮要帶她去哪里。
她偏頭看著他,略思忖后說:“總不能是把我給賣了?!?
昏暗中,短促的笑意漫延開,如春水漣漪,一層一層,悠悠蕩蕩推至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