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道:“舒淮手藝又見精進。”
孟舒淮回:“是爺爺的茶好。”
老爺子手中握著茶盞,像是自言自語般道:“舒淮明年就三十了吧?”
老爺子眼神遙遙看遠處,似乎是人到了這個年紀,總會感嘆歲月不饒人。
“三十而立,是該定下來了。”
孟舒瀾見縫插針地開口:“我聽靜兒說,舒淮最近陪她看了幾場戲,瞧這關系也是挺好,方才靜兒還說想多跟舒淮處一處,也不知舒淮心里究竟是個什么想法?”
孟舒瀾這些年熱衷給孟舒淮介紹女朋友,到底是什么用意,這茶室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孟舒淮應聲:“姐的朋友自然都是好的。”
話音落,老爺子驀地開口:“程家人重利,沒什么底蘊,這小丫頭看著也怯懦,難當大任。”
他看著孟舒淮,緩聲叮囑:“舒淮,你也該收收心了。”
這言下之意便是要孟舒淮少和程靜兒來往。
孟舒瀾聽了心里不暢快,情緒很快就掛在臉上,老爺子見了,擺擺手讓孟舒淮先回去休息。
茶室只剩下爺孫倆,孟舒瀾終于忍不住抱怨:“爺爺,您可真會說,這程家雖說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但好歹也是做了幾十年生意,程靜兒也漂亮乖巧,您都未曾細細了解過,怎么就是沒底蘊,人也怯懦了?”
看她著急,老爺子反倒是笑。
孟舒瀾心中氣惱,“您笑什么?”
老爺子語重心長開口:“舒瀾,你好歹是比舒淮年長三歲,怎么比弟弟還不穩重?”
孟舒瀾冷哼:“孟舒淮占盡孟家的好處,自然沉得住氣。”
老爺子慢悠悠喝茶,閑談似的說:“舒瀾,很多時候,專注于自己,往往比關注他人的獲益更大。”
“爺爺。”孟舒瀾語氣略有不滿:“這些淺顯的道理不用您親自說給我聽,只要能達到目的,關注他人或是專注自我有什么差別?殊途同歸罷了。”
老爺子忍不住嘆氣,他緩緩起身,說:“舒瀾,爺爺希望你能真正靜下心來思考,而不是像如今這般急功近利,心浮氣躁,空有一時之勇,難打長久之仗,你可懂?”
孟舒瀾跟著起身,不耐煩道:“我知道了,爺爺。”
老爺子收回視線,眼底的憂慮久久不散。
他這孫女回回都說知道,回回不得其正解,她若聽不進,只會離自己的目標越來越遠。
“不早了。”老爺子擺手,“你也回去歇著吧。”
“那我送您回房。”
張伯從身后走上前,“舒瀾,還是我來吧。”
孟舒瀾同老爺子告別,大步離開了茶室。
老爺子看向門外,終是嘆了口氣。
張伯清楚老爺子這些年的擔憂,聞言勸慰道:“您老就別操這心了。”
兩人緩緩往外走,老爺子喟嘆:“子女不和,多是老人無德。孟家如今這情勢,我也有責任。”
“您這又是說的什么話?”張伯陪伴在側,回憶道:“當年您在南城開疆拓土,根本不清楚董事長和夫人的事,又遑論什么責任。”
“這舒瀾和舒淮都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們兒孫自有兒孫福,眼下雖是困局,但也未必會是壞事,兄弟姐妹之間,哪有不打架的?就是越打才會越親。”
老爺子聞言笑道:“怕就怕,越打越生仇。”
張伯不以為然,“您老難道還不清楚這對姐弟嗎?他們倆心思再多,底子仍是良善之人。”
“舒瀾性子直,心中有怨,卻也從未想過損害家族的利益。舒淮沉穩,這么多年無論舒瀾怎么鬧,他對他這位姐姐總是包容忍讓,從未有過怨言。包括清漪,也是真的跟舒淮親近。”
他寬慰老爺子,“畢竟血濃于水,日后需要他們相互扶持的日子還多著呢。您都這把年紀了,不該操心這些。”
聽了張伯的這番勸慰,老爺子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這么多年了,面對姐弟倆的不和,他時常覺得難辭其咎。
這具體,還得從九十年代說起。
那時候計劃生育政策推行多年,老爺子的親兄弟孟瑾有職位在身,他這個當大哥的必然要積極響應國家政策。
孟舒瀾出生又恰逢老爺子長居南城拓展商業版圖,北城家中便僅靠孟震英一人執掌。
孟老夫人出身高門,令儀淑德,敏慧聰雅,是普遍意義上的大家閨秀。
唯一一點被人詬病至今,便是當初老爺子不在北城時,因她想抱男孫,便縱著孟震英與盧雅君來往。
孟舒瀾生母李云溪的身體本就孱弱,生下孟舒瀾僅三年時間便因病離世,盧雅君就是在這時候懷著孟舒淮進了孟家,成了孟家的正牌夫人。
孟老爺子確實沒有想過,在他孟家如此嚴謹務實的家風下,竟會滋生出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并且母子倆都認為只有男丁才堪當家族重任。
養不教,父之過。
老爺子一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