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的時候萬林生經(jīng)常后半夜回家,不知道為什么最近才感覺到小區(qū)里的深夜尤為寂靜。
他手里拎著襯衣,垂著腦袋一步步往樓梯上邁,腳步太輕,樓道里的聲控燈都沒有亮,只有大門口的燈光透上來,隱隱顯出臺階的輪廓。
兩個人確定關(guān)系后,張東橋每次來,只要沒有太大的干擾,萬林生都能聽出他的腳步聲,急匆匆地踩在臺階上,一刻都不會多停留。
樓梯還有墻面上有很多歲月的痕跡,這里面可能也有張東橋著急上樓時在拐角處刮蹭過的。
木制的扶手已經(jīng)十分光滑,萬林生想,張東橋應(yīng)該沒有碰過,他會甩開胳膊大步往上,一步兩三個臺階,只用他一半的時間就能飛奔到三樓。
張東橋已經(jīng)多久沒有來過了?
萬林生怎么想也想不起來。
不用再想了,以后應(yīng)該也不會來了吧,不知道他會獨自一人帶著石頭生活還是會再遇到一個相愛的人。
如果有這樣一個不需要承擔家庭壓力的人,張東橋也會摟著他撒嬌,給他看別人看不到的一面嗎?會給他做飯,跟他爬山看海,陪他看煙花,一起穿過無人的小巷。
也會送他戒指吧?
真害怕,害怕永遠都看不見張東橋了,害怕他永遠都不會再出現(xiàn)在這里。
這里有很多他的東西,萬林生動都沒動。
他的枕頭,他的拖鞋,還有特意給他準備的,放在主臥的床上,卻從來沒用過的被子。
新被子沒有萬林生味道,張東橋說他得摟著萬林生,聞著他味道,那樣全身上下,連頭發(fā)都是舒服的。
今天的樓梯怎么這么難走,一直走不到頭。不僅難走,還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看不見自己的家門,更看不見張東橋。
萬林生抬腳往上踩,結(jié)果腳下什么也沒踩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過了很久,好像是一輩子那么久,才感覺到一閃而過的光暈,隨后就徹底沒有了任何知覺。
【作者有話說】
萬林生:完犢子~
第96章
萬林生納悶,怎么睡個覺跟全身散了架一樣,胳膊腿又麻又疼,想動還動不了。
可能又是在夢里吧,萬林生想轉(zhuǎn)轉(zhuǎn)頭,讓自己盡快清醒過來,試著轉(zhuǎn)了兩下,頭皮直接摩擦枕頭,還挺不舒服。
夢境已經(jīng)進化了嗎?連觸覺都有了。
“林子,林子……林子!”方悅剛買完飯回來,就看見萬林生動了幾下頭,“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真是吵死了,以前也沒發(fā)現(xiàn)方悅這么聒噪呢。
不過她怎么會在家里?
萬林生輕皺著眉慢慢睜開眼,入眼是模模糊糊半面淡黃色半面白色,還有一張看不出輪廓的臉。
“你,離我……”萬林生閉上眼,開口就是氣音,“遠點兒。”
聽到自己的說話聲,萬林生的心慌了一下。
“老公,老公,陳海聰!”方悅跑到門口,想大點兒聲又不敢放開了喊,聲音壓著嗓子跟劈叉了一樣,“林子醒了。”
“哎喲!我的活爺啊。”陳海聰趴到病床跟前,“你可終于醒了。”
萬林生混沌的腦子和視覺漸漸清晰起來。
陳海聰一張臉直接懟在他眼前,一看就不是剛才的臉型。
“我,為什么,在醫(yī)院?”萬林生實在沒有力氣多說話,只好找緊要的說,“腿手,怎么,他媽的,這副鬼樣子!”
陳海聰嘆口氣,看著他青色滴溜圓的腦袋沒敢說話。
“萬林生!”方悅又劈著叉喊了一嗓子,“你真是不要命了!你什么條件啊?啊!你這身子板,還學人家借酒澆愁那一套,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幸虧轉(zhuǎn)天是周末,幸虧對面的鄰居一家都是夜貓子,萬林生叮咣一通摔下樓梯時,對門的姐姐正躺在客廳的地毯上玩手機。
姐姐減肥,不敢吃晚飯,看深夜吃播肚子餓得嘰里咕嚕的。這時候就聽見幾聲異響,大半夜跟地震似的,嚇得她立馬就飽了。
他們在這兒也住了很多年,跟萬林生很熟悉,知道他大多回來得晚,但從來沒聽見過這種動靜。
萬林生上樓時很注意,都是輕手輕腳的,跟貓一樣,不會在深夜打擾別人。
姐姐站到門后的貓眼上往外看,聲控燈被震亮了,卻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她以為自己聽錯了,扣上貓眼準備接著看吃播,剛按亮屏幕就聽到一聲悶哼。
她趕把耳朵緊貼到門上,又聽見斷斷續(xù)續(xù)幾聲痛苦的呻吟。
姐姐跑到臥室里把她五大三粗的老公喊起來,倆人悄悄把門打開一個縫,這才聽清萬林生的聲音。
等他們下到樓梯拐角處,拿著手機把燈光在萬林生臉上晃的時候,他就徹底暈了過去。
“虧得徐姐聽見了!”方悅眼眶開始發(fā)紅,“這要不是人家打了120,你就在那等著把血流干了吧!”
徐姐兩口子本來最先聯(lián)系的是林玉娟,但是打了一遍電話沒通,怕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