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橋,哥跟你說,別他媽天天過得跟個和尚似的。”酒氣熏天的男人搭著張東橋肩膀,“人也沒想跟你海枯石爛,出來就是玩嘛,你領一個……”
張東橋一抬眼,耳邊聒噪的聲音霎時蕩然無存。
凌晨時分,路邊一些人,成群圍在一起。
車停在一棵樹下,路燈透過樹枝照在他身上,微風吹過,樹葉的影子在萬林生肩上跳來跳去。祁揚看直了眼,手探出車門,拉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指尖。
萬林生甩開從后座伸出來的手,把車鑰匙交給代駕,坐到了副駕上,攏了攏衣服系好安全帶。
“你跟我坐后邊來唄。”祁揚把手按在他肩頭,“就扔我一個人孤孤零零的啊?”
萬林生把他手扒拉下去,靠著車座扭扭脖子,剛動了兩下,半瞇的眼就看到了街對面的一臉晦暗的張東橋。
代駕打了把方向盤要把車開出去,就聽旁邊的人說了句稍等,然后打開門下了車。
“萬哥,真是你啊。”蔣立偉從張東橋斜后邊走過來,不太明顯地歪了下頭,用眼角看了下張東橋,“還以為我看錯了呢。”
“出來玩?”萬林生大腦遲鈍,動作也慢吞吞的,彎著嘴角笑笑又閉上眼,手不太有準頭兒地搓了兩把臉,他把腦袋轉了半圈,瞄了半天準才找到自己的車,“要搭車嗎?”
萬林生過來的時候走的就是曲線,湊巧沒車經過,才順利過了馬路。
張東橋陪客戶,晚上沒少喝,他揪著心看萬林生晃晃悠悠走過來,人還沒到跟前就聞見了迎面撲過來的一股酒氣。
“怎么還喝上酒了?”張東橋的眉頭都快擰成了一個疙瘩,沉著聲音問,“不要命了!”
“張老板啊……”萬林生眼皮沉得跟壓了石頭一樣,抬著都費勁,他閉上眼睛笑得一臉醉意,“你管得太多了。”
旁邊有一個交通指示牌的桿子,萬林生想靠在上面,沒估摸好方向,差點兒靠了個空。
張東橋趕緊邁了一步想去抓他,還沒抓到,萬林生就被人摟住腰扶穩了。
“哥,咱們回家了。”祁揚收緊手臂,沖張東橋笑了一下,“不打擾了,你們繼續。”
兩個人轉身過馬路,祁揚側頭在萬林生耳邊說了句什么,說完回頭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隨后打開門,兩人一起坐到了后排。
蔣立偉太了解張東橋了,從細微的表情和動作就能分析出他哥的心情,他不想引著這個炸藥桶,拉著醉醺醺的客戶送到車上,拜托司機給安全送到家里。
張東橋把手插在褲兜里,從萬林生離開到現在,跟個望夫石一樣,一動不動杵在路邊。
他從沒見過萬林生喝酒,更別提剛才那一副醉得神志不清的樣子,這人簡直是拿自己身體糟蹋著玩。
“走吧。”蔣立偉叫了輛車,踩著道牙子蹦了幾下,“困死我了。”
“我給海聰打個電話。”張東橋說著就掏出手機。
“停停停!”蔣立偉搶過手機,“你也不看看幾點了。”
張東橋掏出煙盒,抖著手點了根煙,悶著頭沒多長時間就抽得只剩了過濾嘴。把煙按到旁邊的垃圾箱上后,又點了一根。
“別抽了,肺都抽黑了。”蔣立偉快愁死了,他哥這些天看著情緒剛見點好,當頭就來這么一悶棍,又不知道得黑多長時間臉。
“身體什么情況他自己不知道?喝那么多他不要命了?”張東橋嗓音跟著手一起抖,不知道是擔心還是氣的,嗓子劈著叉往上揚聲調,“他還帶那兔崽子回家?回家干什么,都后半夜了,回家他倆干什么!我是男的,那兔崽子就是女的嗎!”
打的車到了,蔣立偉搶過張東橋手里的煙,碾滅扔到垃圾桶上,又拽著人按到車座上。
車開出去拐過一個路口,蔣立偉說:“回家又不是萬哥說的,你著什么急。”
張東橋閉著眼靠在車座上,過了一兩分鐘才睜開眼看著外面不停倒退的燈光和建筑:“我跟他分開難道是為了讓他去找別的男人?”
蔣立偉看了眼后視鏡,司機大哥好熱鬧基因半秒覺醒,跟他在里面四目相對,被發現后只是移開眼神,讓脖子和頭繼續保持他自以為別人看不出來的向后傾斜姿勢,耳朵都快支棱起來了。
“他不能拿自己身體開玩笑,”張東橋不在乎一個陌生人聽到什么,“我不埋怨誰,只怪我自己為什么不是女的。”
蔣立偉小聲嘟囔一句:“你要是女的他也不會看上你啊。”
司機大哥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兩三句就能推斷出前因后果,又從后視鏡里跟蔣立偉對視了一眼。
張東橋沒跟蔣立偉聊過這些,提一次萬林生就相當于用刀在他心上剜一下,要是剜來剜去剜爛了,以后想縫都縫不上,他不想用一顆破破爛爛的心裝著萬林生。
“滾回學校去!”萬林生讓代駕繞了一大圈,開到大學城,現在校門口不止他們這一輛車,不遠處一輛粉灰色的車上下來幾個學生,摟成一團往學校里面走。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