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紅燈滅了,主刀醫(y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時,路馳像是被釘在了長椅上,看著湊上去的洪斌和蘇青兩個人,他僵在原地?zé)o法動彈,雙腿都在打顫。
洪斌趕緊迎上去,焦急的詢問道:“大夫,情況怎么樣啊?!”
“呼~”主導(dǎo)醫(yī)生摘掉口罩長須一口氣,“手術(shù)——很成功。”
話音一落,路馳僵硬的聲音輕微顫抖了一下,眼淚瞬間滾了一臉,咬破了嘴唇才勉強抑制住痛哭出聲。
他低下頭,看不清懸空的雙手,卻感受到了眼淚滴在手心里那種灼人的熱度。
壓在他心里三年的大石頭煙消云散的瞬間,他覺得心臟似乎都快停了。
腦海中在一瞬間走馬觀花地閃過無數(shù)畫面,透過那厚重的大門往里看去,眼前燈光恍惚,耳朵驟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嗡鳴,像有一束光瞬間穿透了他的頭。
視線一陣扭曲,意識仿佛被抽走——
“哈,那真的太好了大夫,您您辛苦,那接下來我們要注意什么?”洪斌鼻子一酸,眼眶立馬紅的像兔子,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回頭招呼路馳,“小馳,你也來聽聽!”
“喂!小馳!”蘇青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把失去意識的路馳接住!
這一睡,一直到了第三天早晨!
再次睜開眼,眼前白茫茫一片,等適應(yīng)了光線后,路馳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病床上,空氣里還是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冰涼的液體順著透明的塑料管注入他的身體里,手背有些輕微的脹痛感,很難受。
他緩緩偏過頭就看見床邊耷拉著一顆毛刺刺的腦袋。
不用看臉,光看發(fā)型就知道是蘇青。
應(yīng)該是睡著了,身上蓋著他之前在醫(yī)院陪床時用過的毛毯,一大半都掉到了地上;明明在有空調(diào)的病房里,鬢角依然冒出了些許汗水,手里的手機還在播放著讓人熱血沸騰的動畫片。
看樣子應(yīng)該是支撐不住,剛剛才睡過去。
“蘇”路馳艱難的開口,并沒有發(fā)出聲音,嗓子里干的幾乎快冒出火來,“咳咳——”。
輕微的咳嗽都震得他頭疼。
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爸爸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路馳一刻也待不住,拔了手上的針頭下了床,剛打開門迎面碰上洪斌:“小馳,你醒了?怎么就起來了,快回去躺著。”
路馳搖搖頭:“我想去看看爸爸。”
“那你也等休息好了再去看吧,畢竟是大手術(shù),術(shù)后需要在icu觀察48小時,你去了也見不到。我剛剛已經(jīng)去問過情況了,估計明天就能轉(zhuǎn)到加護病房,那時候你再去看吧。你這孩子,點滴都還沒有打完呢!我去叫醫(yī)生過來。”
“不用了師兄,我已經(jīng)好了。”路馳趕緊阻止了洪斌。
雖然這幾年過的苦,但他身體素質(zhì)一直都很好。
這次暈倒也只是因為精神突然放松才導(dǎo)致的,稍微休息一下就會好。
“那你也得回去躺著。”洪斌不由分說地把路馳拉回病房,按在床上,看蘇青睡得香,也沒叫他,“你這同事倒是仗義,前天晚上你暈倒后一直陪著,昨天傍晚才回去上班,今早一下班就跑來醫(yī)院里等著,也熬了三十幾個小時了。”
轉(zhuǎn)入加護病房就意味著度過了危險期,那就表示路振應(yīng)該很快就能醒過來。
頭腦還是有些昏沉,壓了他三年的重?fù)?dān)忽然卸下來,路馳竟然有一種生活不太真實的錯覺,他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夢。
手背上有水流劃過皮膚,路馳低頭一看,剛剛拔掉針頭的地方還在滲血。
他輕輕用大拇指擦去表面的血,立刻又有血珠迫不及待地冒了出來。
這一刻,他才有了真實感。
伴隨著窗外透進來的第一絲晨光,累極的蘇青打起了呼嚕。
“蘇青他…平時心直口快,有時候說話難免會不太中聽,但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師兄你平時別嚇唬他。”
“……”洪斌一愣,看著睡得正香還在砸吧嘴的蘇青,想起剛剛認(rèn)識的時候就對別人連威脅帶恐嚇的,莫名一陣心慌,辯解說道,“我什么時候嚇唬他了。再說了,誰說話還有你那么不中聽。”
“那師兄是怎么知道我在光耀打拳的?”
“……我那不是怕你出事么,雖然說話是狠了點,也沒真把他怎么樣了不是么。”
“師兄說得對。”路馳笑了。
洪斌也明顯的感覺到這個小師弟的變化,以前整個人都很沉悶,多說一個字都不愿意,而現(xiàn)在看上去才有一點以前小時候的影子。
原本還想趁熱打鐵勸說路馳來自己道館訓(xùn)練的,但洪斌又怕太心急,讓路馳才剛剛放松下來又進入另一個緊張狀態(tài)。
洪斌因為道館還有事,跟路馳交代完路振現(xiàn)在的情況后就走了。
臨出門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好好休息,得到路馳的保證后才安心回去處理道館的事。
洪斌一走,病房里就安靜了下來,只有蘇青輕微的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