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藝紫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求救似的看向唐宇浚。
唐宇浚聳了聳肩:“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認(rèn)為人生的樂趣是什么。我有很多啊,籃球、航模、高爾夫、游泳、射擊,好玩的東西都是我的人生樂趣。”
洛藝紫又看回許愿。
許愿看著洛藝紫,真誠地說:“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用來成就自己的,只不過目標(biāo)不同。人生的樂趣就在于一步一步靠近目標(biāo),成為最想成為的人。別人不是說嘛,人在將愛未愛的時候最愛,在最接近幸福的時候最幸福。而我每一天都在靠近目標(biāo),成為杰出的數(shù)學(xué)家,這就是我想要過的人生?!?
“不會很累嗎?”洛藝紫忍不住問。
“會呀?!痹S愿可愛地皺了皺鼻子,“誰的人生不累呢?這就是活著的證明。”
叁人和諧地吃了一頓飯。許愿知道或許自己努力一輩子,也不會擁有唐宇浚、洛藝紫擁有的財富,他們這些富人階層再怎么愛恨情仇、虐戀情深,也過得比底層的許愿滋潤。
江昕甜可以替洛藝紫鳴不平,認(rèn)為女主的不幸全拜男主團(tuán)所賜。可許愿有自知之明,洛藝紫再不幸,也過得比她舒服得多。女主的家境不如男主團(tuán),但他們階層相近,男主團(tuán)對洛藝紫有起碼的尊重,即使只在表面上。他們永遠(yuǎn)也不會對洛藝紫做出對許愿做過的事。
心酸嗎?不甘嗎?許愿沒有。她依然以和平的狀態(tài)和他們相處,靜待退場時機。
飯后唐宇浚竟然要送許愿,他讓洛藝紫叫洛家的司機來接。只有許愿沒有車,洛藝紫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許愿狐疑地坐上唐宇浚的車,怕他又把自己扔在哪個山卡拉地方。今天唐宇浚沒有自己開車,是唐家的司機開。
“你在害怕嗎?”唐宇浚冷不丁來了一句。
“你為什么不跟洛藝紫一起走?”許愿不答反問。
唐宇浚抻開腿調(diào)整坐姿,膝蓋碰到了許愿的膝蓋,許愿小幅度地向后挪了挪位置。唐宇浚歪著頭看她,眼睛里似乎射出一道寒光:“我跟她又沒有關(guān)系,為什么要一起走?”
許愿真想看后期打臉現(xiàn)場。
唐宇浚擺動大腿,用膝蓋打到許愿大腿:“誒!你剛說的那么冠冕堂皇,可你內(nèi)心還不是想抱緊任家這棵大樹?聽說你最近管我那個戀愛腦兄弟管得很緊。怎么,怕他跑了?”
我怕他不跑。許愿心說。
“你,其實,喜歡,任博遠(yuǎn)嗎?”許愿不確定地問。
“我操你媽!”唐宇浚爆粗,眼睛里有火,“我是不是gay,你試過的,你不知道嗎?”
許愿也不惱,平靜地說:“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想抱任家的大樹,任家就給我抱嗎?我想管任博遠(yuǎn),他就像傀儡一樣讓我管嗎?怎么,難道我是世界的主角,世界圍著我轉(zhuǎn)嗎?”
唐宇浚不禁在心里問:不是嗎?
他才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對啊,許愿的身份擺在那,他為什么會產(chǎn)生許愿能跟任博遠(yuǎn)一輩子的想法?
唐宇浚嗤了一聲,別過頭去:“那你還不是想了?!?
“唐宇浚。”
“干嘛?”
許愿問出了積壓在心底里的問題:“我出身貧寒,拜金、愛錢、想過更好的生活,你們鄙夷不齒,認(rèn)為我野心勃勃,肖想一些不屬于我的東西。其實我的錯誤并不在于攀附,而在于我無法改變的家世背景。如果我今天也是某一個商業(yè)大亨的女兒,我想跟任博遠(yuǎn)在一起,是不是就成了一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所以,窮人從存在的那一刻起,就只能永遠(yuǎn)是窮人,不接受自己的窮,反而想借住富人的勢成就自己,是窮人最大的錯誤。對吧?”
唐宇浚其實想說:你想跟任博遠(yuǎn)在一起才是你最大的錯誤。為什么不想跟我在一起?
但他因為許愿的發(fā)言陷入沉思。長久以來,他一直用來攻擊許愿的由頭就是他聽見許愿父母讓她在學(xué)校里釣凱子的話。難道這是對的嗎?窮人想要改變自己的處境,靠美色俘獲富n代芳心從而實現(xiàn)階層躍遷,這是對的嗎?
唐宇浚輕輕哼了一聲:“許愿你還真是巧言善辯。學(xué)神情商高,會表達(dá),稍微沒主見一點都容易被你帶著跑。做什么數(shù)學(xué)家,你去做外交官,我們國家早就制霸了。我不喜歡你,主要不是因為你沒錢。畢竟誰跟我比,都不如我有錢。我討厭你是因為你說你要靠自己的雙手,結(jié)果靠的是臉、是身體、是任家大少。”
車緩緩?fù)T谀θ鹁频觊T口。許愿正要去開車門,唐宇浚一把抓住她,壓著,威脅道:“你最好一輩子狠狠抓緊他,一旦你被他拋棄,落到我手里,我不會讓你好過!”
唐宇浚松開許愿,躺回原位。許愿強自鎮(zhèn)定走出去??謶值难蹨I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被她強行忍了回去。她往上看這座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感嘆這個吃人的世界。
許愿自知:這里是主角王子的世界,我只能短暫停留片刻,等待我的結(jié)局可能很凄慘。當(dāng)燈光熄滅、華服褪去,我可能會變回從前的小老鼠,所有人都可以對我展露敵意,以及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