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看過大名單了嗎?下午我們還在說喬爾盧卡要來啊!”“他不叫喬爾盧卡!”沙德急得臉都紅了:“他叫,他叫韋蘭德……他怎么會也叫盧卡呢?”這個隊里只有一個盧卡喬爾盧卡仰倒在沙發里捂著眼睛笑了起來。在國家隊里,大家都叫喬爾盧卡的昵稱查理,根本沒有人喊他的名字。此時更多的人聽懂了這里在發生什么烏龍,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沙德都要哭了,爬起來要逃跑:“對不起,對不起——”“好了好了,多大點事。”一直沒說話的莫德里奇像是也被這種“n過國家隊隊友而不認”的奇葩事給整無語了,拉住他的手腕讓他坐沙發上:“你小時候是真不看比賽啊。”沙德不看啊,沙德看不明白的,他直到十幾歲時看球才能勉強在90分鐘內記清場上都是誰和誰,可剛背上他們的名字比賽就結束了,這讓他感覺特別失落,好像剛認識了新朋友他們就走開了似的,他就不喜歡看比賽了。可再怎么說,鬧這種笑話也太難過了,他連自己的同胞都不認識,這樣好沒禮貌。他不由得低著頭,臉還是紅紅的,但卻是由急轉為愧了。輸了球都不臉紅,這時候反而害臊起來,真讓人不知道怎么說他的好。反而是喬爾盧卡來替他解圍了:“好了,怪我太久沒進隊了,不怪小孩子。”他笑著伸手要拍拍沙德的膝蓋,坐在他們倆中間的莫德里奇立刻不動聲色地向后微妙縮去,察覺到這一點的喬爾盧卡手頓了頓,但還是很溫和地落到了沙德的膝蓋上。沙德沮喪地抬起狗狗眼看他,他笑了起來,把掌心翻過來,藍眼睛溫柔地看著沙德:“原諒我吧?”莫德里奇發出了一聲咕噥一樣的哼。拉基蒂奇感慨:“查理,你絕對不準靠近我女兒一米以內。”喬爾盧卡大呼冤枉:“你女兒才三歲!”想到這一回合可怕后衛韋蘭德是自己的隊友,沙德稍微沒有那么恐懼了,但第一天早上看到對方穿著球衣的背影他還是沒忍住顫抖了一下,把頭低下來開始思考香腸和宇宙。不過沙德的優點就是一切都來得快去得也快,吃著吃著他就把喬爾盧卡給忘了個一干一凈。等到在球員通道中意外見到了雙手抱著胳膊、在那兒不知道和哪個工作人員認真說話、時不時微笑一下的舍甫琴科時,更是連自己吃過早飯都不記得了。
哇,他真的好漂亮哦……沙德感覺,如果不是在莫斯科長大的人,應該不能理解,舍甫琴科是真的·真的漂亮。他像個看漂亮人類的搖尾巴小狗一樣呆呆地站在那兒看太久了,久到舍甫琴科都不能再無視這道過于強烈的視線,轉過頭看看是誰。和這雙綠汪汪的眼睛對上時,他愣了一下,而后沖著沙德露出了一個仿佛依然帶著靦腆少年氣的笑,自然地把一縷短碎發撩到耳后,就又把臉扭回去了。媽媽,媽媽。沙德有點被震撼到了。他感覺舍甫琴科正在這個昏暗的走廊中放金光,亮到叫人頭暈目眩。烏克蘭全隊加起來都沒有他們站在場邊的主帥引人注意。這倒不是舍甫琴科真的漂亮到了像個大燈泡一樣在那兒閃耀(雖然在沙德的眼里他確實是),而是往前數很多年、甚至往后也數很多年,舍甫琴科可能都是這個國度吐出的最棒的球員了。他是真正的大球星,就算是現在已經退役幾年也不會改變這個事實,但凡是了解足球的人都依然熟悉他、喜歡他。比起去記憶烏克蘭隊陌生的球員們,媒體也更愿意對著舍甫琴科閃亮的金發和打理得一絲不茍的西裝拍。此時他還沒追趕奇怪的時髦把自己的頭發剃短,劉海流暢的弧度似乎依然帶著昔日亞平寧舊夢溫柔迷幻的色彩。沙德第一次在列隊時發呆——一般來說他還是要踢一會兒才會開始走神的——就因為舍甫琴科正在往這個方向看。當然啦,他是看自己的球員們,但因為余光里感覺他在看自己,沙德的心臟就很不受控地怦怦跳。他臉紅得厲害,站在他旁邊的拉基蒂奇都發現了異常,趁著攝像機轉過去,摸了摸他的頭發輕聲說:“怎么了?不用緊張。”今天隊伍踢回了熟悉的4231陣型,沙德力壓曼朱基奇和佩里西奇兩個前輩首發,拉基蒂奇還以為他是緊張,哪里曉得是因為對家主帥長得沉魚落雁,沙德是那個魚。他聲音很小,但莫德里奇硬是隔著兩個人聽到了,蹙著眉探頭出來:“誰緊張?”攝影師耳朵一豎,一個馬賽回旋扛著攝像機第一時間試圖捕捉有趣鏡頭,差點沒把導播和正觀看直播的觀眾們晃暈。但畫面十分正常,他們只看到幾個克羅地亞球員在互相望望,國歌聲一響就立刻面容嚴肅、恢復正常了。特別是沙德,唱國歌唱得可認真、臉上甚至掛著純潔又莊嚴的紅暈,就好像教堂里天使翅膀下唱詩班里的小男孩一樣,感覺情感特別充沛,聲情并茂的……哎呦哎呦,攝影師不要離那么近,這誰啊跑調成這樣?沙德嗎?不是吧!這么英俊漂亮、脫衣服像內衣模特,不脫衣服長得像藝術片里那種油畫上摳下來的男主角的藝術之國來的小男孩應該是會在大雪夜里窗邊彈鋼琴、靜靜的河邊用柳葉吹笛子的感染了藝術細菌的多才多藝的人才對啊,不是他在跑調吧但是觀眾們的幻想很快就破碎了,誰都能聽得清真的是沙德在用歌聲索命——這小子聲音還蠻特別的,大概是年紀還小,音質干凈,一點都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