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對上的氣球游戲有很多種,但說到底無非是用不同的方法把它們弄破或者阻止別人把它們弄破——比賽踩氣球,飛鏢丟氣球,兩個人背對身夾著氣球跑……萬變不離其宗。特里說自己辛苦準備了也確實不算夸大,雖然說他當然不可能傻乎乎地坐在地板上吹了一下午氣球,但想要玩這些游戲總是要提前想好的,不可能派對當場再叫家政幫忙吹氣球。今天他們要玩的是飛鏢丟氣球,這個好歹不像一群人在屋后草坪上狂踩排成一列的氣球那么幼稚和費勁,畢竟飛鏢游戲是人人都愛的。“你這個年紀的才人人都愛。”剛以3400萬英鎊的身價從巴黎圣日耳曼轉(zhuǎn)會回來的大衛(wèi)·路易斯是今天名義上的主角才對,但他一點被架住的局促都沒有,也不生疏,和屋里這一大半沒見過的隊友們相當熟絡(luò)自然地握手打招呼,很快就靠著e人天賦從容混入熟悉又陌生的新集體了。這一會兒看氣球游戲快開始,他頂著滿腦袋蓬松的爆炸卷發(fā),一邊啃蘋果一邊笑嘻嘻地和特里開玩笑:“現(xiàn)在年輕人都流行在party上打電子游戲、或者玩黃油的好不好。”特里握著玻璃杯翻了個淡淡的白眼,他今天沒喝酒,給隊友們準備的酒也都是低度酒,簡直是把“不準亂玩”刻在了抬頭紋里。這可是更衣室大半?yún)⑴c、上達教練下告媒體的社交活動,他腦子扔大西洋里去才會弄成葷趴:“想玩亂的自己夜店鬼混去,別想在我家胡搞。”這正義感十足的樣子,仿佛他是什么清教|徒,而不是當年那個三天兩條因為出軌上頭條、還因為友妻門轟動英格蘭的特里了。大衛(wèi)·路易斯笑得停不下來,搭著他的肩膀問他:“嫂子呢?”也去姐妹party了,反正今晚他們的聚會是不帶女伴的,特里的妻子樂得清閑。大衛(wèi)·路易斯正想和他感慨自己走的時候還像個愣頭青,一回來卻已經(jīng)30歲了,時間過得好快,思緒就被那頭氣球連續(xù)不斷的爆炸聲和激烈歡呼聲打斷了——他探頭一看,沙德東倒西歪地十個飛鏢扎了7個氣球,其實也蠻不錯的,可庫爾圖瓦現(xiàn)在開始,連續(xù)六鏢六中,好像眼見著就要獲勝了。大衛(wèi)·路易斯吹了個口哨看熱鬧,一眼就看出這兩人好像在鬧什么矛盾,或者說庫爾圖瓦單方面鬧脾氣——他甚至是丟一個飛鏢就看一眼沙德。很顯然他玩得更好,于是這種注視就有種殘忍的碾壓感,仿佛是某種暴力展示。但是他們中間偏偏沒有那種尷尬又緊張的氛圍,因為沙德并沒有害怕住,反而在那兒小海豹拍手,誠心誠意地贊美:“蒂博,好厲害!”啊啊啊啊啊,大衛(wèi)·路易斯差點沒笑得被蘋果嗆住:他都快把你當氣球扎了,你還忙著夸他厲害?“這倒霉孩子就是,就是莫德里奇拽著罵的那個?他是不是有點實心眼啊,是吧。”他轉(zhuǎn)過來問特里:“怎么看著不太聰明的樣子。”天,沙德果然是真的笨啊!就連公認的笨蛋路易斯都一眼就看出來了!特里感慨頗多,探頭看那邊庫爾圖瓦風卷殘云地贏了沙德,兇殘地使了百分之兩百的勁,仿佛不是在玩休閑游戲而是在踢歐冠似的,不由得天平大大往笨蛋小孩那邊傾斜,嚷嚷著打圓場:
“才贏一個人不算啊!你們兩兩一組打淘汰賽,勝者和我比,贏了有獎品。”“誰要玩這么無聊又幼稚的游戲嘛!還獎品,我們又不是幼兒園小孩子!”剛剛在看的隊友們一邊搖頭嘆氣一邊大聲嚷嚷,仿佛真的對這種合家歡和諧游戲不屑一顧,他們的手一點都沒癢,腳卻已經(jīng)非常自覺主動地走到了拿飛鏢的地方。然而玩了沒一會兒,他們的表情就逐漸嚴肅了起來,精神也完全投入了。別問,問就是該死的勝負欲。“滾啊!別擠老子胳膊,犯規(guī),這是犯規(guī)!”“裁判呢,裁判在哪里管一下呀?隊長你看,這不給紅?!黑哨,黑哨!”“別在那兒狗叫了他爹的,快扔啊,你從女人肚皮上爬起來也應(yīng)該是腿抖,手抖個什么勁啊?”“草,老子拿飛鏢扔你你信不信——”“隊長救命啊,有人要在你房子里搞謀殺,嗷,嗷……”怎么說也有兩億英鎊正待在這棟房子里,但這里卻沒有一點富裕安定的感覺,只有兩岸猿聲啼不住(…)而在這堆人里面,庫爾圖瓦絕對是最兇殘最認真的那一個,仿佛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什么也阻止不了他今天非要贏這個該死的簡單小游戲;而在派對上玩這玩意可能已經(jīng)有20年的特里也確實老練得很,但出乎意料的是最終進行到?jīng)Q賽的是阿扎爾和庫爾圖瓦——他們比利時人難道經(jīng)歷過什么飛鏢特訓?還是阿扎爾天賦異稟到一邊吃薯片一邊隨便丟丟飛鏢就輕易上手了?他們競賽的輪數(shù)逐漸從10投變成了20投,到最后變成另一種意義上的點球大戰(zhàn),誰先失手哪怕一個球誰就失去比賽。這一會兒,房子里甚至安靜下來了——大家都下意識屏住呼吸等待著最后的結(jié)果,本能地為這種過于簡單于是也過于刺|激的游戲投入全身心。沙德扒拉著沙發(fā)靠背的邊緣趴著看,非常緊張,連大衛(wèi)·路易斯偷偷把薯片盤子架在他頭頂上都沒注意。他仰著頭看庫爾圖瓦在燈光下緊抿的嘴唇和因為專注而緊縮、毫無顫抖的瞳仁,發(fā)自真心地希望他能贏——倒不是他不喜歡阿扎爾,而是他想著庫爾圖瓦如果贏了的話,是不是就終于能高興起來、在今晚發(fā)自真心地笑一下呢?仿佛是他強烈的祈愿成真了似的,新一輪里,位置合適的氣球已經(jīng)一個不剩了,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