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見她來了,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一打照面,發覺她的神情有點悶悶不樂,趕忙問道:這是怎么了?你這個模樣倒把我嚇了一跳。連翹將皇上要來赴包拯的壽宴一事告訴他,又說不知做哪些菜式才合適。石竹略為一想,哈哈笑了幾聲:虧我一直以為阿翹你是個不拘小節之人,想不到也鉆了牛角尖。連翹瞪了他一眼:你莫以為我平日里沒心沒肺的,就不懂這事兒的干系,這干系可大著呢。石竹微皺眉頭:哎,我可不喜歡你變成這個模樣,不就是幾個菜么?連翹喜得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石老板,你有法子?石竹故意背過身去:若我幫了你的忙,你拿什么來謝我呢?連翹笑得眼尾彎彎地,沒嘴答應:等壽宴完了我請你吃飯!石竹笑道:如今就有現成的,請我吃遍整個汴梁城罷。見她一臉疑惑的樣子,石竹一把拉了她就往外走,一邊說道:快些走,晚了就趕不上了。石竹熟門熟路地牽著她穿街走巷,來到一條街前,手一指道:喏,到了。還未進去,誘人的香味早已從街內源源飄出,勾得人肚子里的饞蟲蠢蠢欲動。連翹探頭一看,只見炊煙繚繞,人頭攢動,熱鬧之聲不絕于耳。石竹見她咽了咽口水,不由嘴角一揚,拉了她便往人群里鉆去。這條街里遍地都是小食檔。看顧客的穿著,倒像都是些干粗活的人。只見這些人花上三兩文錢,買上大碗大碗的面食、鹵肉、雜菜煲,便個地坐在木桌旁邊,就著一壺粗茶大口地吃得快活,興高采烈地敞開了收不住的話匣子。怎么,沒來過這等地方?石竹笑道。連翹搖了搖頭。外邊的人都愛那等貴價吃食,依我看只是吃個面子罷了。豈不知稻草里蓋珍珠,好東西都在不起眼的地方呢。石竹說著,引了連翹擠到一個餃子檔攤旁。不一會兒,二人便各自捧了一碗餃子出來。石竹取過一個調羹來,舀起一個餃子咬了一口,滿臉都是享受的神情。你瞧。石竹將咬了半個的餃子示意連翹看,里面的餡是羊肉與芹菜。羊肉要切得粗,芹菜要切得細,這樣粗中有細細中有粗,再加一點兒胡椒將味道吊出,才是最鮮。連翹試了一口,果然是鮮嫩多汁,口感豐富。那邊廂,石竹又托了兩盤子熱騰騰的吃食過來,擱在桌上。這是肉蒸粉卷。石竹取起筷子夾起一塊粉卷,雪白柔軟,薄可透光。再在上面淋上一點兒醬油,放進嘴里入口即溶,吸溜一聲便吞下了肚。
爽滑綿軟,又不黏牙。連翹不住地點頭,這是如何做出來的?火候和粉漿都要掌握得恰到好處,你瞧那個賣蒸粉的大叔,人家可是打了一輩子的米漿呢。臺上一刻鐘,臺下十年功。這最簡單的吃食,要做得出色卻不容易。二人吃得不亦樂乎,竟從街頭吃到了結尾,肚子都撐了十二分飽,方覺滿足。如何?石竹掏出手帕來拭過唇邊,笑著問道。好飽!連翹打了個響亮的飽嗝,滿意地捧起了肚子。我平日里就愛來這里尋找好吃的。其實這些都是一般粗糙的吃食,做法也不講究,你看他們亦能吃得這么開心。石竹一指坐在路旁衣著樸素的人們,愈是簡單的材料做法,便愈能返璞歸真。連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若是別人,我還不帶他來這里呢。石竹笑道,要不是看在我倆的交情這頓飯是我付的錢,但是你上次請我吃外頭的席面,可不是虧了?連翹調皮地一皺鼻子。石竹一頓,他差點給忘了這茬。石老板,你不是想著替我省錢罷?連翹歪頭一想,帶著笑問道。哈哈哈石竹大笑。話說展昭祭祖完后,加緊腳程返回開封府。途中路過一個小鎮,已離汴梁不遠,展昭略一思忖,便尋了個客棧先投宿一晚,明日再趕路。他剛踏進客棧,便有掌柜滿面堆笑地迎了上來,問道:公子是吃飯還是住宿?掌柜,你下去罷。樓梯上緩緩地走下一個人來,長長的裙尾在地上迤邐而過。展昭望著面前的女子,有些詫異,感覺卻說不上是幾分陌生、幾分熟悉。來人走到柜臺前面,微微一笑屈□子,開口道:展大見展昭抬手止住,她便會心地轉了口:展公子。紅燭姑娘。他拱手,吐出記憶中的那個名字。被稱為紅燭的女子微微頷首,笑道:故人相見,不知展公子可否賞臉讓小女子來做個東?展昭欣然點頭。說起這位紅燭姑娘,還與展昭有著一段淵源。數年前,展昭為了偵查一宗案子,需到紅燭所在的怡香樓尋找線索。不料被人暗算,受傷不輕。多虧紅燭發覺,將他藏進自己房內,安頓妥當,又偷偷地溜出怡香樓去替展昭傳信,賊人方才落網。展昭感她義助之舉,因此二人之間便有了幾分交情。談話間,展昭得知紅燭已為自己贖身從良,在此開了一間客棧,也可算生活無憂了。他便由衷地道:展某恭喜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