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心里咯噔一下,她看見周辰安停住腳步,然后聽見他叫了一聲:“姐。”抬眸一看,果然是周貴妃抱著雙臂怒氣沖沖擋在那里,左側立著尚明心,另有幾名宮女并排立在身后,擺明了是來堵人。“兔崽子!我就說你今兒個咋那么好心給我的寢殿驅邪呢,原來是要偷我令牌,連親姐姐都算計,兔崽子,你良心被狗吃了!” 新生周辰安下意識地將青蘿護在身后,直視著親姐姐的眼睛,語氣不容置疑:“姐,你今天要不依我,就別想咱老周家有后。”“嘿,兔崽子!都抓你現行了,還沒句軟話!”周貴妃火冒三丈,蹬蹬蹬到了他身前,抬手就往他腦袋上呼:“我讓你橫!我讓你威脅!我讓你沒軟話!”周辰安一邊嘴里喊著姐,一邊舉起手掌擋,正擋著時,忽然啪地一聲,掌心里多了個東西。他不禁心中訝異,拿到眼前一看,竟是一個折好的紙團,奇道:“這是什么?”“生子秘方!”親姐姐沒好氣地答。“啊?”周辰安與青蘿同時一怔。打累了的周貴妃停住動作,掐著腰喘著氣,氣呼呼地瞪著他:“兔崽子,我就猜你會來這一套,真是一點沒低看你!”“親姐姐。”周辰安由衷地笑,“你是我的親姐姐。”“哼。”親姐姐傲嬌地白了他一眼,“出城要路引,她得有新身份,你給她弄好了嗎?”“放心,需要的東西,走之前我都問太子借好了。”“呸!哪里是借?你那分明是騙!等他回過神來,不定得多傷心呢。”周辰安默然,如今他最愧疚的,就是這位從小缺愛的外甥。親姐姐看在眼里,也不忍心再責怪他,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這事我慢慢和他說吧。”周辰安輕輕嗯了一聲。親姐姐看了眼天色,不宜過多糾纏,給身后的尚明心遞了個眼色。尚明心捧著一個包袱,直接走到青蘿面前:“天冷,我把那件水貂皮襖給你帶來了,等出了宮,可以穿上擋擋寒氣。”青蘿這才發現,她今日穿的外衣,正是那年的銀鼠皮襖,雙手接過之后,不由得悔道:“那副馬吊牌被我燒了,現下也找不出新的送你,唉,早知當年就留著了。”“不打緊。”尚明心微笑,“我想向你討另一個人情,可不可以?”“可以!”青蘿不假思索地答。“我都沒說什么事呢,你就可以?”“當然!”
尚明心眼圈一紅,輕輕說了句多謝,緩緩轉向了周辰安:“周辰安。”“明嬪娘娘。”他一如既往的客氣禮貌。四目相對,尚明心毫不躲閃,大大方方道:“尚明心不是我的本名,我家里人都喊我小七,周辰安,不管你走得多遠,都不要忘了,紫禁城里有個叫小七的姑娘。”青蘿一怔,眸底觸動。周辰安亦是一愣,片刻之后,鄭重回應:“我記住了,小七。”尚明心眼底泛起晶瑩的淚花,沖他展顏一笑,回過身來伸臂抱住了青蘿,在她耳邊道:“一路順風。”“嗯。”青蘿也紅了眼圈,輕輕拍拍她的背,“你多保重。”“時候不早了,快些動身吧。”周貴妃在一旁催促。二人松開彼此,互相點了點頭。隨后青蘿跟著周辰安自她們中間穿過,繼續向前。走出幾步后,周貴妃忽然在身后叫:“誒,兔崽子!”“嗯?”親弟弟回首。親姐姐一本正經,用極其認真的語氣道:“一定要多生幾個。”他啞然失笑:“知道啦!”“等風聲過了,記得來信啊。”“好~”他轉回身去,背對著親人揮了揮手,看似姿態瀟灑,眸底卻早已漫起水霧。夜幕中的那輪明月旁觀著親人的離別,也映照著另一個暗中跟隨的人影,待他們二人走得遠了,又過了一個轉角,那藏在暗中的人影才抬起手臂擲出一樣物事。吧嗒。那個物事精準地落在青蘿腳前。青蘿俯身拾起一看,竟是一個包袱,打開,里面裝著月人的長命鎖,還有綠竹給她繡的香囊,以及從前月人送她和綠竹的青玉宮絳、青玉鐲子,皇后送她的首飾、衣服,另外還有一個小錢袋,填滿了金瓜子和碎銀。循著來源望去,墻后傳來晶兒和靈香許愿的聲音:“真武大帝在上,有個朋友要出遠門,老話說富不住大屋,窮不行遠路。皇后娘娘、我、靈香、尚寢局的大家都記掛著她,您施個法,把這些盤纏都帶給她吧。”“一定要保佑她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青蘿登時明白,恐怕周辰安去牢獄之時,皇后娘娘剛好派人來看望自己,撞破了周辰安的意圖,就趕緊給她收拾了行李送來。可她們只是個宮女,膽子實在小,不敢光明正大的見自己,便用這種方式為自己送行。當下,青蘿也學著她對月許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