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的貼身宮女道:“娘娘,我瞧那個領頭的,像是原來淑妃跟前的大宮女楊姝。”“好一個念主的奴婢。”宸妃微微冷笑,向司正和貼身宮女道:“你帶人抄路去追,你,去叫人支援!”“是!”當下司正率人抄路去追。卻說青蘿、靈香帶著孩子逃,終究是多有不便。沒過多久,秀王開始體力不支,抱著隆慶公主的青蘿也累得夠嗆,再也支撐不住,彎下腰將隆慶公主放在地上。楊姝見狀,向其他女官一招呼,兩人一組,蹲下身子,伸出手臂各自去架兩個小孩子。然而就是這一停滯的功夫,尚宮局的人已經追了上來。眼見她們就要過了路口,抵達青蘿等人身前,橫里又冒出一隊尚食局的女官來,提著食盒步伐極快,楊尚宮等人始料未及,迎頭撞了上去。只聽哎喲聲、砰砰聲不絕,又是摔的摔,倒的倒,還夾雜著盤子跌碎的聲音。這次不等楊尚宮起身,胡尚食先抓住她的手臂,不依道:“這是往太后宮里送的膳食,你們打翻了,我們怎么向太后交待?”她們這邊撕扯著,青蘿一眾架好小孩,起身繼續向前,結果前方地面黑壓壓一片陰影逼近,抬眸一看,是尚儀局眾女官氣勢洶洶的堵在那里。當初柳尚儀一倒,尚儀局的頭子便也換上了杭皇后的人,看來是和楊尚宮一塊,都投到宸妃那里去了。沒了去路,楊姝等人齊齊看向青蘿。這時尚服局的人抱著一疊疊衣服過來,領頭的尚服女官沖尚儀局的人嚷:“讓一讓,讓一讓,別擋道。”一見尚服女官,青蘿心中立時有了底。這尚服女官原是和柳尚儀一起聽命唐貴妃的,只是事事不拔尖,因此未受牽累,一改換新帝,立刻投了周貴妃。此刻,便是聽從周辰安的令,專門來攪渾水的。尚儀女官不悅回首,嘖了一聲:“宮里的路這么多,你們就不能繞道嗎?”“嘿。”尚服女官豎眉,“這宮里的路是你家開得呀?萬歲都沒禁止我們走這條路,你憑什么不讓走?怎地,你是想騎到萬歲頭上嗎?”“少在這兒拿著草帽當鍋蓋,亂扣帽子!”尚儀女官立刻回擊,“宸妃娘娘吩咐我們守在這里,你此時來搗亂,是想對宸妃娘娘不敬嗎?”尚服女官輕蔑一笑:“我們是給貴妃娘娘送新衣,你在這兒擋道,是要對貴妃娘娘不敬嗎?”雙方吵著嘴時,宮正司眾女官、尚寢局眾女官同時趕至現場。一時之間,六局一司的人,竟全聚在了這小小的宮道里。 群毆面對這劍拔弩張的局面,楊尚宮頓時覺察出不妙來,不再與胡尚食掰扯,站直了身子,試圖控制這亂糟糟的場面:“冷靜,大家都冷靜!有什么事大家過后再一一商量,現下若是打起來,鬧到萬歲跟前兒,全都沒有好果子吃!”青蘿哼地一笑,低聲道:“法不責眾,就是要鬧大!”靈香立即朝圍在路口的尚寢局眾女官使了個眼色。
大家會意,趁著楊尚宮在說話,裝作站立不穩的樣子,推搡著便向前跌去,人群立刻如被推倒的墻一般,一排接一排向前倒下。胡尚食見狀,趁機哎喲一聲,和手下一起撲向楊尚宮,導致楊尚宮的話還未說完,身子已被埋在人山下,禁不住破口大罵:“誰他娘的在我身上?”胡尚食一巴掌呼她腦袋上:“你他娘的罵誰呢?”雙方又開始撕扯起來。那邊尚服女官一看,直接一掌推開尚儀女官:“讓開吧你!”尚儀女官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怒目而視:“你憑什么推我?”“推你咋啦?”“找茬是吧!”“嘿,給你臉啦?”兩撥人擼起袖子打在一處,混亂之中,尚服局的人開出一條小道,青蘿、靈香等人瞅準機會,架著秀王和隆慶公主沖出重圍。路口那方的楊尚宮想追,奈何被壓在人山下,實在抽不開身。宮正司的眾女官呢,恰好被尚食局和尚寢局的人前后夾著,更是抽不開身。眼見尚服局和尚儀局打得厲害,尚寢局的女官們也開始小聲商量:“咱們呢?打哪個?”“上次咱們尚寢差點折在宮正司,就打她們!”“好!”一伙人瞬間擁上,借著勸架的名義去打架:“好了好了,別打啦。”“哎喲喂!你嘴上說著別打,揪我頭發做什么?”“哎呀對不住,不小心碰到了。”“哎喲喂!又揪!你成心的吧!”叮叮哐哐,咚咚咣咣。現場鬧得人仰馬翻,天昏地暗。引得二十四衙門的宦官們駐足觀看,議論紛紛:“嚯,都打成這樣了,宮正司的人也不來管管?”“管什么呀?沒瞅見頭發被揪得最狠的,就是宮正司那幫人么?”“嘖嘖,我算是開了眼了,竟然能在紫禁城看到群毆的場面。”“切,沒見過世面,這算什么?正統十四年,郕王監國,就在紫禁城里,那幫文臣圍毆錦衣衛指揮使馬順,薅頭的薅頭,打拳的打拳,踢腳的踢腳,甚至還有人直接上嘴咬,把馬順活活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