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就是這個事兒。”周辰安輕搖羽扇,“人只要有所圖,就有弱點,只要抓住弱點,就好對付,所以錢皇后、元青蘿還有宸妃,皆不足慮,知道她們要什么,每一招每一步,都能防得住!唯有這葉綠竹,咱們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這才是麻煩。”“你說的對,這小蹄子面兒上不陰不陽,誰知道她到底想干嘛?”“是啊!”周辰安目光看向遠處:“她到底想干嘛呢?”翔鳳樓。紫禁城最高的樓閣,是個登高遠眺的好去處。綠竹陪著朱祁鎮登上頂樓,倚著欄桿觀望風景。殘陽如血,染紅了天際的浮云,大片晚霞映照下,傍晚的天空猶如被潑灑上了染料,深紅、淺紅、黃橙深深淺淺,層層疊疊,似一幅意境無邊的美麗畫卷。綠竹裊裊而立,沐浴在余暉之下:“果然,要賞日落美景,還是得到這兒。”朱祁鎮摟她入懷,笑道:“何止日落,日出也美得很,改天朕陪你來看。”“嗯。”綠竹含笑輕應,向紫禁城外細細望去,嘆道:“轉眼間,妾進宮已近三年了,整日里待在這紫禁城里,也不知外面都有什么變化。”朱祁鎮聞言,也被勾起思緒:“我小時候,也像你一樣,每當悶得久了,就喜歡站在這兒看紫禁城外的地方。”綠竹幽幽道:“都說這紫禁城里好,卻不知咱們好似籠中鳥。”朱祁鎮眼中也閃過一絲傷感。綠竹繼續欣賞遠處美景,忽地,指著遠方一處道:“咦,那是誰家府邸?真是富麗堂皇不同反響。”朱祁鎮順著她纖美的手指去看,遠處,一座豪華氣派的宅邸落入眼簾。雕欄玉砌金碧輝煌,亭臺樓閣錯落林立,花園里古木參天環山銜水,規模之宏大,實在少見。朱祁鎮望之亦覺心驚,眼神詢問徐云中,徐云中會意,湊到他耳旁低聲道:“回萬歲,這是忠國公石亨的府邸。”他這邊剛稟完,那邊綠竹的聲音便傳來:“想來此間必是王府。”已知答案的朱祁鎮輕輕搖了搖頭:“非也。”綠竹故作不解,奇道:“不是王府,誰敢如此僭越?”帝王臉色僵了一下,微微冷笑:“是啊,誰敢呢?”綠竹見他臉色難看,柔聲詢問:“萬歲,您不高興啦?”朱祁鎮也不應聲,只把她攬在懷里,任她飄揚的秀發掠過自己臉側,挑起微癢的觸感。綠竹將頭輕輕依在他肩上,好聲哄道:“萬歲別不高興,管他是誰,有妾陪著您,只要這風雨吹不進宮里,咱們吶,眼不見心凈。”“不嫌這宮里悶了?”
“陪著萬歲,不悶。”“不老實,口不對心。”他在她鼻尖輕刮一下:“這里不過是比南宮大一點兒,朕從小就被關在這里,日子久了誰能覺著不悶呢?”“那妾倒也想問問萬歲,萬歲可要心口如一的老實回答。”“你問吧。”“假如妾把萬歲拐出宮去,這皇位也不要了,萬歲可答應么?”朱祁鎮搖了搖頭。綠竹輕輕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就知道您舍不得。”朱祁鎮湊到她耳邊,低聲道:“皇位不能丟,朕一樣可以被你拐出宮去。” 俳優正陽門的宮門下,幾名守門的侍衛正在閑聊。徐云中身著便裝打遠處過來,那侍衛首領認得他,忙迎上前來行禮:“徐公公,您這是有何貴干?”徐云中打袖子里掏出塊令牌來,遞到他眼前。侍衛首領吃了一驚:“萬——”“噓!”徐云中食指在唇邊一豎。侍衛首領立馬噤聲。“把門打開,叫他們都背過身去。”侍衛首領點了點頭,便沖那幾個侍衛發號施令:“快開門。”那幾名侍衛下了門栓,將宮門推開。“都聽好了,轉過去,臉兒沖墻,誰也不準回頭。”侍衛們得了令,分開兩隊,都面朝著墻站好。不一會兒,兩名便裝的侍衛趕著一輛馬車,順著宮道過來,停在宮門口。徐云中向那侍衛首領吩咐道:“門守好了,一會兒回來我叫你,記住,今晚的事兒誰也不準說出去。”“卑職明白!”徐云中跳上馬車,坐在前頭,趕車的侍衛一抖鞭子,馬車疾馳而出。出了正陽門,就是前門大街,與紫禁城中的莊嚴肅穆截然不同,此間正是繁華所在,前后左右計二三里,皆殷商巨賈,列肆開廛。凡金綺珠玉,以及食貨,如山積;酒榭歌樓,歡呼酣飲,雖日暮而不休。繞過五牌樓,馬車停下,徐云中一掀車簾,自車廂中走下兩個人來,這兩個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的皇帝朱祁鎮和皇貴妃葉綠竹。此時的二人都改了裝扮,朱祁鎮一身云錦白窄袖圓領,宛如一個富家子弟,綠竹也束了頭發改扮男裝,一身青煙色道袍穿在身上,活脫脫一個瀟灑俊美的儒生。朱祁鎮瞧在眼里,喜不自勝,伸手便要去攬綠竹的腰,綠竹拿扇子在他手背敲了一下,學著男聲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