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自然是秉公處置,絕不徇私。”“那就好。”朱祁鎮反客為主,向吳司輿道:“你有何冤情,但講無妨,若所言為真,朕與貴妃自會為你主持公道。”“謝萬歲,謝娘娘。”吳司輿磕了個響頭,道:“是她們把奴婢打暈,弄到了這屋里,讓奴婢中了催情香,藥效之下,奴婢才未能控制住自己,做出這等荒唐事!”一旁的曹欽聞言,立馬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催情香?難怪昨晚微臣進來后,便覺神智模糊,愈發不受控制,都不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綠竹不慌不忙道:“吳司輿說我們用了催情香,那請問,催情香——在哪里呢?”吳司輿和劉尚寢同時呆住。她們之所以選擇在蠟燭里做手腳,就是因為那催情的香料可以填在蠟燭中間,待蠟燭燒完,即便桌上留點蠟油,也查不到證據。此舉原是為了對付綠竹,然而此刻她反問過來,不僅拿不出證據,這其中的隱秘,又如何說的出?綠竹正是拿捏住此處,才有恃無恐,從容不迫道:“凡事講究個證據,否則人人只憑一張嘴就能隨意誣陷定罪,這世道豈不亂套了?”吳司輿與劉尚寢面面相覷,竟是半句話也反駁不得。周貴妃更是恨鐵不成鋼,一個勁兒的瞪她們。朱祁鎮姿態溫和:“吳司輿若有憑證,盡管呈上來。”“這、這——”吳司輿磕磕絆絆道,“奴婢只是懷疑,究竟她們是在哪里做了手腳,奴婢還未想明白。”反正沒有證據,索性攪成糊涂賬,至少己方可免去責罰。劉尚寢與她心思一樣,道:“既是催情香,想來燃過之后,自然飄散無蹤,縱使留下點氣味,也早已被這殿里的檀香掩蓋,實在難以取證,可見設局之人心思縝密,防不勝防。”“竟恁地狡猾!”周貴妃氣憤拍椅,“這等詭計多端之人,若長留宮中,豈不成了禍害?”劉尚寢再接再厲:“且有一點,吳司輿本是守著西偏殿,卻無緣無故來到東偏殿,還出了事,蹊蹺得很吶。”綠竹不焦不躁,道:“劉尚寢和吳司輿認為,只要吳司輿一直待在西偏殿,就不會出這樣的事,對不對?”“對。”兩人同時應。“所以您也好,吳司輿也好,都覺得,是我和青蘿先把人弄到了東偏殿,用了催情香,她才會出事。”“對。”吳司輿不假思索的應。劉尚寢遲疑了下,道:“目前看來是這樣。”綠竹不再理會她們,轉而又去問曹欽:
“請問曹指揮,您昨夜又是何故來此呢?”此話一出,眾人齊齊望向他,就連朱祁鎮也反應過來:“是呀,她們在這里是為守夜,曹指揮怎地也出現在這兒,剛好湊成一男一女,成了好事呢?”若是沒有他,任那催情香再厲害,單單一個女人,又如何□□的起來?曹欽冷汗淋漓,心知一個答不好,自己也會栽進去。要說路過,那也太過湊巧,萬歲不但不信,還會更加起疑。反正看勢周貴妃劉尚寢是要反誣葉綠竹,不如順水推舟,管你們誰贏,自己只是無意卷進來的受害者。“回萬歲,微臣昨夜巡邏,遇到一個面生的小宮女,她說您召微臣去關帝廟后院的東偏殿一敘,微臣不敢怠慢,連忙趕到此地,不想等待微臣的竟是陷阱,還玷污了神明之地,還請萬歲寬恕!”“不必驚憂。”朱祁鎮輕輕擺了擺手,“既是無心之過,那也不算你的錯,真正該罰的,是那居心叵測的設局之人。”曹欽連忙磕個響頭,做感激流淚狀:“萬歲寬厚待下,是臣等之福!”等他君臣二人講完了,綠竹才不緊不慢道:“依曹指揮所言,是有人故意引你來東偏殿了?”“不錯。”曹欽毫不猶豫的答。“這就怪了。”綠竹語氣訝異,“劉尚寢和吳司輿也好,曹指揮也罷,他們的話都指向一點:事只能出在東偏殿。可我和青蘿若真的想害吳司輿,又為何一定要把她換到東偏殿留人口舌呢?再說了,我傷了一條腿,根本使不上力,僅憑青蘿一人,以她的小身板又如何拖得動?還不知直接就在西偏殿打暈了,再點上她所說的催情香,豈不更加省事?”“這——”劉尚寢和吳司輿語噎。綠竹又道:“要說蹊蹺,奴婢心里倒有個更大的疑點。”“但講無妨。”朱祁鎮瞟了眼周貴妃,故意道:“貴妃與朕一視同仁,絕不偏幫,對吧?”“對。”周貴妃被架在那里,無奈道:“你且講來。”“今早瑩貴人和萬歲過來,奴婢從東偏殿出來,本想替吳司輿遮掩遮掩,誰知瑩貴人認定了奴婢在里邊藏了漢子,不論奴婢如何解釋,她都不聽,還闖進來捉奸,直到看見他二人才算作罷。那時奴婢還以為只是個誤會,但適才聽完吳司輿和曹指揮的說辭,設局之人明顯是沖著東偏殿來的,奴婢不得不懷疑——”她抬起雙眸,正面迎向朱祁鎮,微顫的聲音透著濃濃的后怕之意:“這個局,原本是沖奴婢來的。” 斷燭指尖猛地抓住椅把,朱祁鎮瞬間坐直了身子,耳旁又傳來綠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