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柳尚儀轉(zhuǎn)過身去,沉靜的目光落在關(guān)閉的房門上。“萬事有姑姑在。”噔噔噔——傳來一陣敲門聲。睡夢中的青蘿被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旁邊的綠竹倒是一直未睡,已支起身子問:“誰啊?”“是我。”門外是月人的聲音,“青蘿在不在?”青蘿聽她找自己,便披了衣服下床去開門,果然看見月人那張俏臉,不禁皺眉:“這么晚了,不睡覺你瞎串什么門,萬一著涼生病怎么辦?”一面說著,一面拉月人進來,給她披了件衣服。“我睡不著。”月人怯生生道。“那么好的房子你還睡不著?”“分的房子是好,但我一個人不敢住,想找個人陪。”“睡覺還要人陪?”“以前都是丫鬟陪我一起睡嘛。”“你拿我當(dāng)丫鬟啊?”“不,不是這個意思。”月人連忙擺手,“我在這里跟你最熟,所以來找你作伴,放心,我可以給酬勞的。”“嗨,當(dāng)丫鬟也沒事。”青蘿一臉無所謂,嘻嘻笑道:“你人這么美,性子又好,給你當(dāng)丫鬟,過的也不會差,只要每月給我多發(fā)點例銀就好啦。”月人見她不介意,松了口氣,笑道:“你真好說話。”青蘿又道:“你那邊房子好,我們這邊房子差,你害怕的話,可以搬你那邊去住。”“好呀。”月人展顏。青蘿回頭向綠竹招手:“走,我們?nèi)ニ梅孔印!本G竹卻不為所動:“要去你們?nèi)ィ揖驮谶@兒睡。”青蘿想了想,道:“算了,你先前幫過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你不去,那我也不去。”“啊?”月人大為失望。“我們這屋子條件差,你若愿意,就留下來和我們擠擠睡,酬勞就免了。”“好吧。”月人無奈,跟著青蘿鉆進被窩,與她們擠在一起。可是床板太硬,她嬌生慣養(yǎng)很不適應(yīng),免不了翻來覆去。青蘿猜到,抬眼問道:“不習(xí)慣啊?”“嗯,床板太硬了。”青蘿嘆了口氣,忽地眼珠子一轉(zhuǎn),笑道:“我講故事哄你睡覺好不好?”“好呀。”青蘿清了清嗓子,開始講了起來:“話說唐朝年間,有個年輕的后生夜間趕路,經(jīng)過亂墳崗——”一聽到亂墳崗,月人已經(jīng)怕了:“我膽小,換個故事吧。”青蘿有心逗她,繼續(xù)笑嘻嘻地講:“夜黑風(fēng)高一片寂靜,忽地鬼影亂晃,傳來一陣鬼哭聲:嗚——嗚——”
她學(xué)的惟妙惟肖,還張開雙手,在墻壁上映出鬼爪形態(tài)的影子。月人嚇得捂住雙耳:“啊,我不聽我不聽。”青蘿笑著收回自己的手,月人見她停了,方松開自己耳朵。一陣夜風(fēng)吹過,桌上燭火晃了一晃。隱隱有聲音傳來:嗚——嗚——似鬼低泣。月人趕緊又捂上耳朵,嗔道:“青蘿你不要再學(xué)鬼叫啦!”“我沒有學(xué)啊。”青蘿一臉無辜。“那是誰學(xué)的?”月人奇道。兩人同時看向綠竹,但綠竹兀自對著房頂發(fā)呆,根本沒有動嘴,聽見她們對話,也好奇的望過來。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之時,那聲音又傳來:嗚——嗚——挾著風(fēng)聲,說不出的詭異恐怖。青蘿頓時汗毛倒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會真讓那小宦官說中,小鬼找上門了?”“不要啊!”月人嚇得縮進被子。綠竹側(cè)耳聽了片刻,騰地起身。“怪力亂神,去看看就知道了。”不等青蘿阻攔,她已穿上鞋子披了外袍,推門而出。青蘿和月人窩在床上,悄眼望去,只見綠竹站在廊下環(huán)顧一圈,最后望向房梁,目露不屑:“什么鬼哭?不過雕蟲小技。”聽她此言,兩人大著膽子下了床,來到門口。“怎么回事啊?”綠竹指向房梁,向她們講解:“你們瞧,那房梁破舊,有一個豁口,上面放了一個木哨,有風(fēng)吹過的時候,就會發(fā)出鬼哭一樣的聲音。”兩人看去,果真如此。“還能這樣?”月人大開眼界。綠竹解釋道:“你是富家千金有所不知,一些木匠給主家蓋房時,若對主家心懷不滿,便會使些暗招,擾得主家家宅不寧。”青蘿恍然:“懂了!這是宦官玩的把戲,讓我們夜晚害怕,第二天好求著他換房,這樣,他就可以趁機敲竹杠了。”“嗯。”綠竹頷首。“太壞了!”月人蹙眉。“哼,他想要錢,我偏不給他,這鬼哭,只當(dāng)是搖籃曲了。”青蘿道。“對!反正曉得怎么回事,我們就不怕了。”月人附和。兩人心底一片輕松,回身進屋。綠竹正欲轉(zhuǎn)身,忽然瞥見一片紅光涌現(xiàn),竟是燃起的熊熊大火,不禁臉色一變:“不好,著火了!”青蘿和月人聞聲一起回頭,循著火源一看,頓時瞪圓了眼睛。月人驚呼:“是我住的那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