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盛航就帶著買了氣球的小包子回來了,他真能,果然給買了十個。小包子人又小,那氣球全都套在他兩個手臂上,信不信盛航一松手,那十個氣球能把他弄天山去。池歡去罵盛航,盛航抱著小包子上躥下跳,院子里一時間好不熱鬧,哪里有辦喪事的凝肅,沒一會兒程文茜就出來把盛航罵了一頓。盛航快三十了,也不怎么著調(diào),一副公子哥兒的派頭跟他媽頂嘴,“您怎么不罵池歡啊?”程文茜哼哼:“人家歡歡沒錯!你給小包子買那么多氣球就是該罵!”程文茜罵完就進去了,順便也把小包子抱走,院子里就這么安靜下來。盛航不逗孩子了,索性拉了跟凳子坐在池歡和寧筱跟前,他朝寧筱肚子抬抬下巴:“許哥要當?shù)耍俊睂庴阍缭诔貧g念大學的時候就跟盛航有交情,聊起天來也不會拘束,摸摸自己肚子:“羨慕不?”盛航搖頭嘖嘖嘴:“小孩兒多煩啊,不結(jié)婚不要孩子多好,像我哥在外面那么裝逼的人,也不知道別人知不知道他是怎么給小孩兒換尿不濕的,那場面多違和?”池歡:“要不你滾?”又坐了一陣。盛航轉(zhuǎn)身往靈堂里頭瞧一眼,又轉(zhuǎn)回來朝池歡吹口哨:“誒,那個,那誰……”池歡皺眉:“你到底想說什么啊?”盛航笑了笑:“那個陳碧笙,我大舅走了之后,她一個人怎么過?”他聲音不大,問得意味深長的,池歡當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其實之前寧筱也想問她,又覺得不合適,也就沒問。盛航這是頭鐵,才敢問這么敏感的問題。不過池歡好像也不是很介意這個話題,想了想,說:“她該怎么過就怎么過啊,難不成我還要贍養(yǎng)她?孝敬她?我有自己的爸媽。”盛航說:“那個坎兒過不去?”池歡皺起眉頭,斟酌一陣:“其實也沒有過不去,就是,我自己心里接受不了她。而且我和我爸媽感情很好,我不想有任何改變。雖然我媽說不介意我認陳碧笙,但我知道,她內(nèi)心深處也沒有這么大度的,所謂的大度也就是不想要我為難。但是我畢竟是他們養(yǎng)大的,比起生我的人,難道不是養(yǎng)我的人更偉大嗎?”盛航聽著沒吭聲,雙手拄在凳子邊沿,眼睛朝下,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過了一會兒,他抬起一只手拍拍池歡肩膀:“不管怎么樣,你怎么開心就怎么做,別想太多。”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盛航被程文茜喊過去幫忙了。小包子睡著了,程文茜又給池歡還回來,順便抱怨了兩句:“哎呀累死我了,你這兒子真該減肥了,抱著就不愿意下來哈哈!”姑奶奶是真疼小包子。嘴上抱怨,嘴上說人家小包子不愿意從她懷里下來,實際上就是在顯擺:瞧瞧小包子多喜歡我!孩子睡著了,池歡讓程仲亭去把后備箱里的嬰兒車拿下來。給放平了,又把小包子放進去,蓋好被子。程仲亭和寧筱打招呼,他人比以前隨和多了,就是今天他爸過世,笑是笑不出來的,只關(guān)切地問寧筱:“身體怎么樣?”寧筱:“謝謝程董關(guān)心,挺好的。”程仲亭點點頭。臨走時糾正她:“以后別程董程董,喊仲亭哥。” 人品如何寧筱在池歡耳邊捂嘴說:“你家程董現(xiàn)在好隨和哦。”池歡笑笑:“他對你不是一直挺隨和嗎,雖然那會兒你很討厭他。”聞言寧筱就耳根子發(fā)熱,聲兒都小了,“我哪兒討厭他了……”外面有車子駛進來,兩人尋聲看去,便看見一輛矜貴純黑的賓利歐陸,待車子停穩(wěn),司機率先下車,到后排給人開門。寧筱看見趙柯下車時,有好半晌沒緩過勁來。不過一年未見,那個在眾人面前放縱不羈的趙家二公子如今改頭換面,一身純黑西裝熨帖得筆直整齊,從頭到尾都精致得挑不出任何毛病,身長玉立的背影被司機和保鏢簇擁著往靈堂方向去。寧筱小聲問池歡:“他什么時候回來的?”池歡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今天早上我聽見仲亭和他講電話,好像是下午要走,臨走之前過來吊唁。”寧筱心頭好感慨啊,如果周冉當初和他好了,現(xiàn)在孩子肯定比她肚子里那個還要大了。平時程仲亭不太愛說自己兄弟的隱私,但池歡是他老婆,或多或少也要提幾句的。池歡說:“趙少扮豬吃老虎很多年了,就為了能奪回趙家主權(quán)。前些年他父母一直在家族里做小伏低,也就是為了打消那些人的警覺性,仲亭說,如果不是這樣,在趙少年紀更小一些的時候,估計都被家族里的人搞死了。”寧筱聞言搖頭嘆息:“還是當平民百姓好啊,不然活得多累,膽戰(zhàn)心驚的。”涉及到龐大的家族遺產(chǎn),哪里還能顧及親情,恨不得身邊人都死絕,自己才能分到最大那杯羹。趙柯在殯儀館沒有呆多久就走了,立馬就要回國去,寧筱看見他離開的背影,不知怎么腦抽了一下,用手機拍下來發(fā)給了周冉。周冉那頭沒有任何反應,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完就刪了。但寧筱根本不信周冉真“有一次喝醉提起過。”
當時公司聚餐,寧筱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高興了,兀自喝了許多酒,但是喝著喝著就開始哭。池歡知道她壓力大,摟著她哄了好一陣,眼看她快要睡著了,嘴里含含糊糊地喊趙柯,罵他,你他媽是不是傻……不過那些話,趙柯再也沒機會聽見了。池歡這么一說,再結(jié)合趙少在趙家的境遇,寧筱不難懷疑,周冉的所有考量大概都是想為他好。畢竟周冉的家世擺在那里,她不可能成為趙柯生命中錦上添花的人,也許足夠喜歡,但是在現(xiàn)實面前,那點喜歡就顯得愚蠢而廉價。索性就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