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寧筱這種表面看著懂事實際上不服管教的，她拿在手里就沒轍。誰也沒想服個軟。這是寧筱心里想的。結果她剛一坐下，還沒來得及喊人，趙老師就悠悠然開口了：“不管怎么樣，能說服阿征調動，家里也是要謝謝你的。”寧筱拿茶壺的手一頓，難以置信地抬眼看趙女士，以為對方吃錯藥了。趙女士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來得有些猝不及防，還是平時對人太苛刻了，她抿了抿唇，給自己個臺階下，“原先阿征跟他爺爺和父親說是不愿意調去寧城。說是剛結婚，想和媳婦兒先要孩子。”想了想，人稱稍微換了一下，接著道：“這是關乎他未來前程的大事，你們爺爺和父親是萬分不同意。”她說的“你們爺爺和父親”，寧筱聽出來了，趙女士這是在跟她示好。“想要孩子是好事，但是寧筱，你知道我們這樣的家庭，打從一出生就要把大愛和小愛分開來，家族利益始終是要高于一切。”趙女士語氣很平靜，隱隱嘆了口氣，“我要許征也很晚，那是沒辦法的事，當初你公公也是因為工作調動，咱們兩三年沒在一塊兒，是后來我這邊走了點關系過去才和他團聚的。”寧筱手里拿著茶壺，想了想，換了白水往她杯子里倒。她記得趙女士睡眠不好，晚上就少喝茶了。趙女士把她這點小心思看在眼里，唇角微微揚起。她喊寧筱，寧筱應她。她說，“你對許征好，家里人都看得出來。也希望你明白一開始為什么長輩不允許你們兩個在一起。當年你父親那個事影響太大了，哪怕過了這么多年，風聲也都還沒徹底過去。不然當年也不至于給你改名換姓。許征這樣的孩子，在家族里都是要去聯姻的，這是宿命，沒得改。你的出現確實是改變了他原本的軌跡，爺爺不同意，我和他父親不同意，也都是人之常情。你們有個好奶奶，不止一次和我們交談，她覺得兒孫幸福比起那些身外物更重要，讓我們試著接納你。也許你認為我接受你，是因為已經結婚我沒得選了，只能認了你這個兒媳。其實不是的。我是當母親的，當我知道你是如何對待許征，如何包容他關懷他，我就心軟。我會聯想到，聯姻來的婚姻，那個女人是不是會像你一樣包容關懷我的兒子。給他換床墊，給他購置舒適衣物，甚至為了他個人利益犧牲自己？寧筱，可能我做婆婆還有許多地方做不好，可能我也會拿你和別的千金小姐做對比，我就是這么個毛病改不了了。今天我故意來話劇演出偶遇你，也是經過好幾次考慮的，你知道我愛面子，不會講好話。但你應該能看出來，我是想跟你好好相處的，嗯？”寧筱是個感性的人，聽了趙女士內心肺腑，說不動容是假的。但是這些年，她除了在許征面前柔軟，已經在其他人面前表現不出柔軟的一面了，只是僵硬的點著頭，說，“我明白的。”趙女士感覺得出來，寧筱不愿意跟自己親近。那也沒事，未來日子還長，婆媳關系總有能處好的時候。時間很晚了，也沒在茶樓待太久，兩人下樓去，司機已經等在大門口了。趙女士說，“筱筱，我們先送你。”寧筱不習慣和她這么熟絡，禮貌笑笑，“不了，我離這兒近，打車只要十幾分鐘。”趙女士也就沒再勉強。其實她想說讓寧筱搬到許征單位分的房子這邊來住，這里小區比她住的那個平湖小區新得多，周邊配套也好，以后阿征調回來的話就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