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無禮之舉,令氏族屈辱?!绷謭A韞糯糯的嗯了聲。謝寶因看向位于此處房舍群西面的廳堂:“筵席如何?”侍立在身側的玉藻聽到詢問,出聲應答:“王夫人、楊夫人與二夫人、六娘皆已在廳堂入席?!敝x寶因頷首,步入甬道:“命皰屋開始準備蔬食,然后將清酒置于堂上?!币驗楹⒆由杏?,未及三歲,依然還有夭折之險,不能肆意慶賀,所以只有家人宴飲,而家中于寒冬生下的唯有林圓韞。林圓韞伸手去握阿娘的手,亦步亦趨跟在身邊,突然欣喜的望著另一條連接樓宇的甬道:“叔母。”產子已經八月的袁慈航身后有四婢隨從而來,她抬手向女子揖禮:“長嫂。”謝寶因與其并肩而行,心存眷顧的詢問道:“孩子的身體如何了?”七月,林衛鉚已為長子取訓名“明慎”二字,然而近日卻被小疾所擾,咳嗽流涕始終不止。袁慈航笑著酬答:“身體已經康復,長嫂不必再為他憂慮?!边~入廳堂,入席西面的楊氏、王氏與入席在東的林卻意接連起身,抬臂朝堂上身份最貴之人推揖一禮。謝寶因則抬手,向尊長正立一揖。袁慈航隨之。在林圓韞被乳媼帶到堂上,列席于東西的婦人、女郎接連起身,從案后走出,眾人分別將所備的串飾系在小女郎腰側的小繩之上,很快便成了長長的一串,以此寄意來祝愿孩子福壽綿長,能安然度過三歲以前的歲月。系好串飾,眾人再次入席。謝寶因命乳媼將林圓韞帶至后室喂食后,直行數步,列席北方。很快,侍婢便魚貫而入,有序分開,將盛有脫骨燉肉的漆盤放于東西兩側的食案之上,又另有兩婢立于堂上中央所放置的五尺高的博山蓋銅樽旁,內盛有清酒。一婢用漆斗從中取酒倒入樽內,一婢端著漆案。待取好,先去北面的席位,而后是分列的東西兩面。林卻意最先執起酒樽,仰頭飲下。謝寶因用犀箸輕輕將肉從骨上分離,看見東面位于袁慈航席下的女郎舉止,緩緩出聲:“六娘因何不悅?”林卻意抬頭望過去,放下酒樽,自知失禮,微側身體,朝尊位揖禮應答:“并非是我,乃是五兄他近日歸家,常常嘆息不快,我也被影響到?!绷中l隺年齒已經十六。八月,在工部仕宦任職。然他所任官職卻難能掌實權,所學的水利工事亦無處施展,覺得與三叔父林勤所言相差甚遠。在進食燉肉的楊氏聞言,不疾不徐的嚼咽下去,才嗤笑道:“如今除了渭城謝氏、郁夷王氏、昭國鄭氏的子弟能輕易進入中樞任職以外,其他士族子弟能仕宦高職的都是氏族用利益交換而來。他非嫡長,既有任職,為何還要責怨?”因為去歲的爭執,林衛隺始終都不肯向婦人低頭認錯,直言自己無錯,此身坦蕩,絕不,然不孝之罪卻難以躲避,即使他長兄為此動用荊條抽打脊背,命他跪在家廟。他的脊背依然挺直。他的頭顱依舊高昂。身為大宗、長兄的林業綏已經盡到管教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