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庶出皇子稱呼生母為阿姨。不僅限于皇室。[2]文獻出自以下。《南史·齊武帝諸子》:“母阮淑媛嘗病危篤,請僧行道。有獻蓮華供佛者,衆僧以銅罌盛水漬其莖,欲華不萎。子懋流涕禮佛曰:‘若使阿姨因此和勝,愿諸佛令華竟齋不萎。’”《南史·齊宗室》:“鈞字宣禮,年五歲,所生區貴人病,便加慘悴,左右依常以五色絆飴之,不肯食,曰:‘須待姨差。’” 乾坤初定聽到奴仆說的, 謝寶因默不作言,有意偏過視線,就好像表示自己無意去聽別人家里的隱秘事情。跽坐著的王氏依舊還是莊重矜持的, 她端著漆碗的左手微微發顫, 碗壁的湯水也晃起來,很快反應過來后,婦人再次舉起右臂大袖擋住臉,在袖后面,飲著原本要放在幾案上面的湯, 不知道飲了多久,她還是沒能消化這個消息。林勤這個人就像是他的名一樣, 勤勉,他專研水利建筑工事,一直以來都無心沉湎在男女之事上面,所以這么多年來, 家里面才會只有大娘和二郎兩個孩子,娶她的時候說一個足矣,在她生下一雙兒女的時候也說郎君與娘子已經雙全, 足矣。什么都是足矣。二郎夭折的后面兩年, 她曾經提出過為他娶側室,延續子嗣, 但也是不怎么愿意的態度,說日后從族中過繼一個就是, 怎么突然就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婦人。想要置身事外的謝寶因沒有聽見王氏的聲音, 目光看向東面, 發現婦人遲遲沒有放下舉起的手臂, 整張臉都被遮住, 她思索片刻,怕婦人出事,開口撫慰:“叔母先別心急,這奴仆也只說叔父帶了回來,她是什么身份,哪里來的,來建鄴干什么都還不知道,你先回去審問過再做籌算。”王氏聽到女子的話,心里終于是安穩下來一點,先把漆碗擱在幾案上,然后在大袖的遮擋下,抬起左手,用襦袖擦了擦眼角才落下右壁,撐著憑幾急忙站起,連衣裳都沒有心思去歸整,徑直走去門口,突然又停下,心里沒底的回頭看向跽坐在北面坐席上的女子:“謝娘,你現在可有什么事情。”婦人問出這話是想要做什么,謝寶因在心里已經猜出幾分,默然思忖片刻,不動聲色的暗中相拒:“家中還有一些事務需要我治理。”尊長家事,她就算是林氏的宗婦也不能摻和進去,特別還是這種男女之事,沒有晚輩去過問的道理,而且林勤大概也已經一起歸家。王氏剛張開口,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外面的侍女已經進來堂上,著急稟道:“女君,袁家送來的節禮數目有錯。”林袁兩家定下了林衛鉚和袁慈航的婚事,已經算是姻親,所以在八月十五那日,兩家都互送節禮。數目有錯,看來是家中出了盜竊之人。謝寶因在心里想過,然后對著婦人赧然:“叔母那邊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過去,命人來找就是。”聽到侍女所說,王氏瞬間變得愧懺:“謝娘先好好料理家務,我那里沒什么事,就是隨便問問。”說完趕緊離開。謝寶因把目光收回,看向堂上的侍女:“李媼在哪?”侍女兩只手疊交在腹前:“現在正在東堂審問那些經手過的奴仆。”謝寶因邊眨眼沉思,邊命侍女出去。日沉時分,終于查了出來。李媼急著趕來西邊屋舍,跑去廳堂[1],腳還沒有進去,話就已經喊出口:“女君。”身體往后靠著憑幾的謝寶因半闔著雙目,右手微偏也落在憑幾上,另一只手還拿著竹簡,聽到聲音,抬眼看了看:“究竟怎么回事。”李媼直接在女君前方席地跪坐,身體伏地:“奴仆粗心,從進庫的時候就已經數錯數目,重新數遍一邊后,數目是對的。”謝寶因卷起手里的竹簡,右臂一伸,穩穩被放在前面的幾案上,然后右手撐著憑幾,左手落在有孕的腹部,稍稍調整跽坐的姿勢,嗓子整日都不舒服的她又捂嘴輕咳兩聲,明眸掃過去的時候,語氣淡淡:“我進林氏已經快一年了,治理家務也快一年,怎么沒有遇到過粗心的。”女君這已經是不悅。李媼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所以就一直都伏在地上,相疊在一起的雙手緊緊互相抓著。謝寶因瞥去一眼,也懶得再為難這個仆婦,又問:“她住在哪處屋舍。”李媼緊繃著的身體逐漸放松,趕緊作答:“南邊的屋舍。”不是那個地方謝寶因咳完,垂下左手,隨后她繼續撫摩著孕六月的腹部,看著戰戰兢兢伏趴在地上的人,輕聲笑道:“不用再伏地,這些事情等往后再說。”李媼暗自吐口一口氣,額角的冷汗也在這一瞬間流了出來,她直起上半身,抬手擦了擦:“是,女君。”謝寶因的視線開始遠眺廳堂外面,天色已經開始昏暗,想起王氏那邊,隨口問了句:“三夫人有沒有遣人來過。”李媼心里很清楚,這位女君從來不會主動探問這些事情,既然問了,那肯定是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她壓著雙腿,跪坐好:“聽說他們阿郎還沒有歸家,因為要去工部述職,身邊不好帶著一名婦人前去,所以命身邊奴仆先把送回來安置。三夫人在審問過后,也得知那婦人是南方人士,因為家鄉突發洪災,一家老小都被洪水沖走喪命,連那個婦人自己都差點被卷走,他們阿郎當時剛好在巡視那個郡的工事,所以搭手相救,可憐她無依無靠,又孤身帶著一位郎君,阿郎心生悲憫,于是就帶在身邊,相處幾個月下來就帶回來了。”謝寶因。林勤從工部述完職出來,已經夜色深沉,他急著歸家,要去登車的時候,卻看見車轅處斷裂,老黃牛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