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是天子之家,更應該成為天下表率,一言一行都會讓萬民效仿,而且陛下都那么孝順太后,兒更當如此。”李璋點頭稱贊,眼里卻是無人能瞧見的寒冰。天臺觀既然是皇家道觀,主持也由天子任用,每當國家有大事需要卜卦的時候,都需要遵從天子的意志,好比抵御外敵,常卜卦得吉兇,但是吉是兇,完全都取決于天子想戰還是和。上清法師就是他幾位后,親自任用的,現在竟然開口為一個大王說那么多的好話。他這個兒子,真是賢、仁、孝啊。李璋轉瞬又假裝忘卻,隨手再施恩澤:“明天進宮陪我和你阿姨一同用宴吧。”已經開府取妻的大王無詔不得入宮,要是沒有帝命,家宴也不能夠前來參加,防止有異心的人會借此試行版造反逼宮的事情。李毓為難道:“太子”
李璋露出個了然的神情,不滿的冷哼出聲:“沒個做兒子和兄長的樣,叫來做什么?”“八月十五,理應是一家人聚起來共飲酒祭月,享天倫。”李毓跪下,祈求道,“還望陛下能夠讓兄長同來。”李璋斜眼過去,打量著沉寂許久,無奈開口:“那就命人去傳詔吧,七郎等下也去看看賢淑妃,她很想你。”如此溫和的話語,卻叫李毓如臨寒淵,前幾天夜里的帝妃爭執,惹得天子大怒,聽說還是為了五公主,賢淑妃指責是天子害死公主,簡直就是觸了逆鱗。天子這話也聽不出好壞。他拱手出去的時候,每一步都好像走在薄冰上面。李璋看見人離開,隨口喊來殿外的舍人,命他去東宮喊太子來赴明天的家宴。舍人領命,急忙乘車去東宮。太子及冠后,就很少赴家宴,緣由也能夠猜出幾分來,因為每次宴席都是他獨自坐在席上,冷冷淡淡的看著其他幾個人說笑,讓所有人都覺得賢淑妃、七大王和天子才是一家,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天子也嫌太子在這里一笑不笑的礙眼,也就不再怎么詔他來赴宴。他們這些從王邸出來的,雖然心疼,但是也不能說什么,所以到了東宮,舍人也不提這恩澤是七大王求來的,只笑說:“明天是祭月的日子,陛下特詔太子前往赴宴,共享歡樂。”李乙當然不想去,他和他們又不是一家人,但是林從安說得對,他的言行也能夠撼動東宮之位:“勞老翁替我謝恩。”李璋出了長生殿,便由宮侍引著來到賢淑妃的嘉蘭殿,進殿后,他朝著在侍奉花草的婦人喊道:“阿姨。”按照禮制,無論是士族還是皇室,都只能喊正妻為娘娘或母親,對生母都稱呼阿姨。只是十五公主出生晚,而且賢淑妃做夢都想要當皇后,乳媼又特別會討賢淑妃的歡心,會看眼色見風使舵的人,于是就有意讓這位公主喊她娘娘,天子在知曉后,只言片語的責罵都沒有,賢淑妃也就放心的接受了乳媼的這份心。李毓出生早,且謹守祖制,仍喊阿姨。賢淑妃抬頭,見到兒子回來,嘴角綻開笑,被宮侍扶起后,連忙小步迎上前:“七郎清瘦了。”李毓答道:“入觀祈福,清瘦是自然。”這些日子,他也的確是聞雞起舞的念經文、做法會,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之意,天子往日為太后和先帝,也是如此。賢淑妃滿意點頭,她知道這個孩子不論做什么,都是往認真了去做,哪怕是另有目的,也從不作假。母子二人溫言沒幾句,聊到白露那夜的事情,隱起爭吵。“阿姨只顧李月,你心里有沒有想到過我。”李毓想到流出的一些閑言碎語,又記起昨天聽林業綏身邊的奴仆在天臺觀和裴敬搏說是因為在端陽那夜,賢淑妃跑去和謝五娘說了些什么五公主才是原配正妻的話,他們家主這才記恨上了自己。他只覺得自己多年來的苦心都白費了:“我費盡心思和那些臣工交好,阿姨竟然直接給我樹了個敵,還是九卿之一。”聽到兒子喊一句阿姨也就算了,但是現在竟然還被親生兒子指責,賢淑妃臉色變了又變,維持著莊重,最后心絞痛的捧心道:“七郎還真是知道怎么來剜我的心,當初你說要入觀三年的時候,又想沒想過將來的事情,三年的時間,足以物是人非,現在要是沒有我,七郎又怎么會這么快就回到建鄴來?”她怎么會不知道那樣會惹天子厭煩,但是七郎要真的去天臺觀三年,等再回來的時,建鄴還不知道成了什么樣子,而且天子后來也緩下語氣,遂了她的意,現在已經十六年過去,半截身子都埋入陵墓的人,天子是肯定不會讓她做皇后了,只能把希望放在這個兒子身上,死了以后還能被追封。李毓瞇起眼,并未應答,心里早就已經開始在想對策,他記得林業綏有一個三叔父,往日對他最是殷勤,想要做王邸的入幕之賓,應該敘敘舊。兒子的不言語,讓賢淑妃哽咽起來:“七郎還是在怪我?”“阿姨的心,我明白。”李毓吩咐宮侍替自己去給賢淑妃奉上一盞茶,又安撫道,“今天既然已經回來,別的都不必再談了。”賢淑妃也變得舒心,輕輕拍著胸口,舉止嫻雅的飲茶,然后再問起別的事情來。李毓一一答過,儼然母慈子孝。八月十五這日,為全滿月的團圓之意,百官皆有三日假,可在家中陪伴家人,祭月作詩,好好盡興。謝寶因惦記著今天的祭月、賞月宴,很早就行了,只是怕吵到男子,所以想要偷偷從臥榻下去,只是她現在睡在里邊,身體又不輕便,剛動了動,就把睡在旁邊的人給驚醒了。男子從身后輕攬住女子,嗓音低沉:“這么早起來做什么。”心虛的謝寶因無話可回。林業綏見女子不理也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