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心知肚明孫泰難以全身而退,那日去長樂坊找謝五娘也未曾見到,說是心神被驚擾需靜心休養(yǎng),便連奔喪也只是派了個奴仆來,昨日出殯亦只設(shè)祭。她這些日子又被喪事所累,只派奴仆前往與孫府素有往來的各家言明緣由,望能相救孫泰,可不曾想?yún)强O氏在高祖手中時,為人誣陷,幸得王謝鼎力相助脫險,今日卻落得如此地步。
孫老夫人止不住惡心的在心里罵起來,說千道萬,到底還是家風不正,自己跟熬油一樣,熬了這些年,受盡孫氏父子的氣,好不容易該享些子孫的福,反還要被他們所累,孫泰父親死了也不讓她安生,當真是孽子教出孽子來。她眼珠子左右轉(zhuǎn)悠幾下:“命人備車去長極巷謝府。”范氏得知這位舅母來了,不必多想便知是為何事前來,她也知謝賢是不愿管這些事情的,無論怎么說,跟他們都沒多大的關(guān)系,孫泰表面端得是個君子,暗地里卻盡行些自辱身份的事,便連郭氏都未必是病重死的。她這外祖家從前家風也高亮,可惜子弟不爭,往回溯源竟也不知到底是從哪里開始爛的,只是等回過味來時,便已從根爛到頭。原想稱病推脫,誰知奴仆已將人帶進來,她斜眼狠瞪了眼不知規(guī)矩的奴仆,面上卻作出笑來:“舅母怎么來了,好不容易忙完家里的事,舅母該好生歇息才是。”孫老夫人見這位外甥女未起身相迎,想起自己是來求人的,心里也只有咽下,自顧自坐下,陪笑道:“你外大母往年最疼你,你病了,我就是再累也得替她來瞧瞧你這個女孫,要不古人說母女連心,聽聞五娘也病了幾天。”“舅母是長輩,我如何能受得起,我這病根斷不干凈,身體也就如此了。”范氏笑而不語,不過是記著她沒去奔喪,她雖已出五服,但念及往日情分沒去,是有做得不對之處,可五姐是出了五服之親的,又無什么情分,不過念著她這層關(guān)系,設(shè)祭已經(jīng)是盡到禮數(shù),有她這個表親可說的份?“五娘是個可憐的,她那姑氏不管什么事,家里是一團亂,身為宗婦女君,不僅要管家中的事情,還要管宗族祭祀的事務,沒有歇息的時候,又在舅母家中被嚇著,所有糟心事堆在一起,這身體如何能受得起。”范氏骨子里也護短,笑里藏刀道,“五娘最是孝順守禮的,舅母不知,那日我聽說她病了,心里真是慶幸出了五服,不必親自去奔喪,不然還不知道她要怎么折騰自己的身體。”孫老夫人倒也不覺被譏,反順著說道:“說得就是這個道理,五娘到底是在我家里被驚的,我心里實在不能安心,想要去探望一番,又怕五娘怪我,不愿意相見,這才來找你這個母親,陪我去一趟長樂坊,正好你也擔心,干脆一起去瞧瞧自己女郎,自從去年歸寧便再沒有見過了吧?”范氏自知被擺了一道,正要找托辭,又被搬出她母親來,她母親未出嫁時,受過這個舅母一點恩,幾十載來早還清不知多少回,卻仍還拿這事來要挾。她微扯起嘴角,應下。話既已說到這份上,再推辭難免交惡,剩下的便讓五娘自己去應付吧。孫老夫人還是使了個小心眼,怕林家的奴仆見到是孫家車駕便要謝絕登門,出謝家時才故意說車轅處出了些問題,搭上范氏所乘的車駕一同來到長樂坊。抵達長樂坊時,范氏未下車,先差人拿著自己的玉帖去叩門,以免主人未在家,不能進去而丟了臉面,因而都會先讓奴仆前去遞過拜謁帖。奴仆接過拜謁帖,便是主人在家,可接待來客。范氏用余光瞥了眼孫老夫人,全然沒有要遞拜謁帖的心思,怕是要蹭她謝氏的面子進去,心中雖不喜,也未曾說什么,都到這個份上了,說了肯定也是說給聾子聽的。白說。林氏的奴仆接到謝家遞來的拜謁帖,知道這是他們女君的娘家,不敢有半分的怠慢,趕忙交由仆婦,仆婦又匆匆拿去西邊屋舍,交給女君身邊的侍女。玉藻瞧了瞧這拜謁帖,認出是范氏,心里不由狐疑,卻也未躁動,反學著周全安排:“你先在庭院里等一下,女君還在養(yǎng)病,我先進去問問,你再答復。”侍女點頭。玉藻邊不解的尋思著,邊回身進內(nèi)室,將拜謁帖遞給在內(nèi)室坐床上做女紅的女子:“女君,謝家那邊遞來拜謁帖,說是聽您病了,特來探病的。”她家娘子從升平坊回來的第二日,早上還仔細盤問仆婦報喪的具體細節(jié),又詢問些家中的事務,日正喝下安神的湯藥也好好睡了會兒,與家主還有說有笑的用了晚食,誰知當日夜里就渾身發(fā)起熱來,只是坊門落下,各處早已歇業(yè),家中也未安置疾醫(yī),那是皇室才有的,便連謝家也沒有養(yǎng)在家中的醫(yī)生。家主仔細給娘子擦了遍身子降溫,又守了一夜,日出就命人去請坊內(nèi)請疾醫(yī)來,探脈也說是勞累過度,又被驚了心神,脈象虛浮。養(yǎng)了七八日,昨日身體才好轉(zhuǎn),今日還有些病態(tài)在臉上。謝寶因正在低頭垂眸理著手中纏繞不清的絲線,未騰出手去接,抬眼瞟過去后,又收回視線:“只有謝夫人來了?”“應當是的,謝家的車駕已停在巷道里。”玉藻暗自琢磨了下,點了點頭,逗趣道,“若是十娘來了,怕早耐不住,已經(jīng)下車直奔這里來尋女君。”謝珍果活脫是個離不開五姐的,隨著娘子嫁來林氏這些日子,還能常聽謝家那邊的人說十娘雖跟著白姮先生讀書要嫻靜一些,可嘴邊總掛著五姐如何如何,逗得白先生給她取了個“五姐居士”的號。謝寶因聽得車駕已在巷道里,也不好再有什么說辭,到底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