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只是狎兩個妾室?” 死得很慘自上次發覺趙氏還有一長女在世, 至今已過去二十五日。裴爽從林業綏的話語里猜出其長女回到建鄴后,立即要著手去往萬年郡尋找,可這位林內史卻說不必著急, 只讓他們將正月去萬年郡走訪所記錄的案冊仔細瞧一遍, 并將所有提到孫氏的所有言論單列成冊。今日是花朝節,他拿著冊子前來交予,見男子長身玉立于廊下,快步上前,弓腰遞過孫氏案冊的同時, 又直爽的開口問道:“林內史是否知道趙氏長女在何處?”林業綏眼皮半闔,所想是女子歸家與否, 若不是那人苦求,他必不會同意女子前往孫氏那般污穢的地方,隅中離家,兩個時辰已是足夠, 正要準備派遣童官回長樂巷去瞧一趟時,裴爽來到跟前。聞見耳畔的詢問,他接過竹簡, 斜睨一眼, 不由嗤笑道:“我早與裴司法說過,父之仇, 弗與共戴天?!迸崴牶蠼Y舌,再如何愚鈍也品出其中深藏的話語, 趙氏長女竟已身在孫家, 可為何不直接來京兆府報案?此時只見幾片飛花跌入污渠, 被流水帶入陰暗的道河中, 不見蹤影。他又盯著庭院里那些被來往官吏踩踏的落花, 頗擔憂道:“女郎自小被養在深閨,所讀所學皆是婦德婦言與婦行,從未見識過廣袤天地和蒼茫大漠,溝壑淺薄,當真會有如此大義?更遑論從未碰過那些刀槍棍棒和計謀,又如何能報父仇?”太祖、高祖朝時,天下動蕩初定,律法殘缺,禮樂尚在恢復之中,燒殺搶掠仍層出不窮,法護不了子民,多有為父報仇之事,但也只發生在鄉里之間,還盡是男子。林業綏斂眸,指節分明的指節捏著竹簡,竹簡的第一根竹片上便出現了監察御史幾字,如今是孫泰擔任此職,換換人似乎也未嘗不可?!芭崴痉ㄖ磺普龝?、史書,自然會如此想,若國史添上女郎報仇之先例,日后她們有例可依,豈不會反?而于那些野史怪談中,女郎為父報仇的故事卻是層出不窮,她們用盡聰慧與狠心,手刃仇人?!彼撌中Φ溃骸凹仁遣恍?,則拭目以觀。”郭氏已是什么都不再顧及,將孫家那些心照不宣的臟事一股腦全都給捅到明面上來,聽得年事已高的孫老夫人是心慌心悸又胸悶氣短。老夫人也是再續娶的妻子,只生了三個女郎,孫泰、孫酆兩兄弟都是元妻所生,對她這個母親說不上是敬重,便連他們父親都是一個樣。孫酆父親在時,狎玩之事不亦樂乎,除了坊妓外,連家里的人也不放過,她既要管著家中大小,還要顧及家族體面,也深知男子好色好性,只要不捅到外面去,何必要去管,她也是不想再被家里的夫君兒郎嫌棄,何況還有自己親女郎的將來要顧,所幸干脆放縱不理。這些年來,孫泰、孫酆兩兄弟對她也果真是越發敬重起來,前些年對三個家妹的妝奩也是添了許多,她心里自然高興,那些人到底是花錢買來的,侍奉侍奉阿郎又妨什么事,這錢好歹算是花得值。孫泰那原配自個心里頭想不開,就跟眼前這郭氏一樣的,竟一下就病倒了,她當年憐惜,還好一番勸告,誰知還是死去地底下。見老夫人氣都快喘不過來,服侍好幾載的綠鶯急忙上去扶著,幫忙順下胸口的這口氣。待老夫人緩過來后,帶了濁氣的眸子閃過幾分毒狠,她自小被仆婦帶大,又在這人世里待上這么久,跟多少人打過交道,不論是才情高的世家夫人還是家里生事的仆婦,或是家中這些阿郎,她便沒有管不服的,心里更穢污的話那是數不勝數,也不顧家族門第的莊重約束,便是挑揀也不再,直戳著人的心窩子去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