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我確實不在乎城市會變成什么樣,但我的姐姐在這里——我不允許她死在這樣的事情上,這太……沒創意了。所以別擔心,我沒有‘拖后腿’的打算。至于拯救城市的計劃,是蝙蝠俠提出來的,等會兒你可以直接問他。以及,你再發出一點這種聲音,我就把你切碎、做成湯,再讓那個老管家吃掉。”阿爾文無視了他的威脅,只對某個名詞表示了驚訝:“蝙蝠俠?”“是的。一個……‘蝙蝠俠’。”詹姆斯的嘴角微微翹起,話里帶著點譏諷。“一個小時前,我來給我的姐姐送點禮物,然后我發現,整座城市的人都消失了,除了警局。我想,我在警局見到的人,都是你以前見過、留下印象的那幾個。”在詹姆斯冷淡到幾乎沒有起伏的敘述中,汽車平穩地駛過大橋,和大橋下黑洞般的湖面。大橋另一邊的城市,只剩下一片凝滯的死寂,如同一個無聲的佐證。凌晨的街道上沒什么人很正常,但人再怎么少,也不應該這么……死氣沉沉。之前被帶回蝙蝠洞的時候他沒注意到,現在稍微多看幾眼,就能明顯感覺到異常。如果按照詹姆斯說的,所有的人都源于他的“印象”,或者說潛意識,那么,會變成這樣,似乎很正常,只是……阿爾文腦海中浮現出之前警隊里幾張陌生至極的臉,和現在應該還在蝙蝠洞里的蝙蝠,反應平淡地切入下一個話題:“說說‘蝙蝠俠’。”“這是最好玩的部分,”詹姆斯笑了笑,說,“他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蝙蝠俠’。按照他的說法,這個哥譚市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幻覺或是夢境。只是現在,它處于某個夾縫里。我們只有找到變成這樣的契機,然后破壞它,才能回到真正的現實——順便一問,你還記得多少?”“我腦子里最后一個案子是見到你的尸體。但我想一定不是這個。”“你終于像個進化人種一樣思考了。”小詹姆斯·戈登發出滿是嘲諷的感嘆,“我還以為會看到你崩潰的樣子,就像……他一樣。”隨著他話音落下,汽車停在警局前。阿爾文注意到,明明應該已經沒有人的警局,此時卻有若有若無的呻|吟與慘叫聲傳出來。他挑了挑眉,當即猜到,那是一個和他們一樣真實存在的人:“一個倒霉蛋?”“一個有意思的倒霉蛋。”詹姆斯補充道。下車后,他走在前面,腳步都輕快了點。噪音來自其中一間拘留室,里面縮著一個渾身狼狽的光頭警察。阿爾文多看了一眼那個燈光下閃亮亮的腦殼。這個人的名字好像是……拉德穆勒。阿爾文確定自己以前從沒見過這張臉,但這一瞬間,腦海中卻下意識冒出了這個名字,以及與這個名字相關的一些……案子。“你還好嗎?”
詹姆斯站在拘留室外,隔著鐵欄,臉上浮現出一些虛無縹緲的同情。“我說好要幫你帶一點讓你好起來的東西,藥、食物之類的。相信我,我幾乎做到了。但走出商店的時候,我看到一個空垃圾桶,突然覺得,把它們扔進去的聲音應該會很好聽,所以我就這么做了。”光頭警察縮在角落發著抖,牙關中仍然繼續泄露出惹人厭煩的慘叫和呻|吟。詹姆斯聳了聳肩,有些遺憾地表示:“其實他應該知道些什么的,但我們沒辦法讓他說出點有邏輯的東西。按照你的說法,他應該是個……‘無聊’的人?說起來,你說的‘無聊’到底是什么意思?”“……”從見面到現在,阿爾文記得很清楚,自己沒有提到過“無聊”這個詞。對于詹姆斯戲弄般給出的線索,阿爾文只是給了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最無聊的東西,是悲慘的過去。”好像有了這個,不管做什么,好的、壞的,都能找到一點理由。“和淺薄的信仰。”就像這個警察一樣。將自己的情緒傾瀉到其他人身上,同時也將希望放到其他人身上,思想是一片荒漠,意志也脆弱不堪。而與之相反的,行為卻能無比殘忍。一覽無余的低劣。阿爾文揉了揉耳朵,推開詹姆斯,撬開拘留室的門,徑直走到光頭警察身邊蹲了下去。“別發出噪音了,你還沒那么瘋。”他近乎溫柔地撫摸著拉德穆勒的頭頂,像是在安撫一只受驚的羔羊,“裝瘋賣傻是個逃避的好辦法。不管干什么不合理的事,都能以此作為借口。”“你想我們永遠呆在這里,這樣你就不用去面對悲慘的現實了,是嗎?”“但事實上,這根本不需要。”折磨耳朵的慘叫聲消停了一秒,阿爾文彎了彎眼睛,繼續說道:“世界上總要出現一些‘不合理’來與‘合理’達成平衡,就像福祉與災厄,秩序與混亂,英雄和反派……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允許的。”“世界不可避免地步入死亡,宇宙一點點走向熱寂。在這個過程中,所有人都是微不足道的灰塵,所有人也都是推動它的罪人。”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個瘋子,聲音中帶著蠱惑。“歸根究底,犯罪只是一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