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蝙蝠洞的路上,他們就發(fā)現(xiàn)街道上的老鼠似乎變多了。那些渾身病菌的灰色肉團一只又一只地擠在一起,在陰影里不斷翻涌竄動。還有那些不知名的暗紅色粘黏物……“接下來去下水道看看?我敢說絕對是有什么感染了他們。”阿爾文早就習慣了這種惡心的動物,對此反應(yīng)十分平淡。蝙蝠俠皺起眉,正想讓羅賓先回去,還沒開口,耳邊就響起了車門打開的聲音。他轉(zhuǎn)過頭,就看到羅賓已經(jīng)一只腳已經(jīng)踩在了地上。注意到他的目光,還催促了一句:“走吧,我可從沒怕過那些小東西。”——甚至有些習以為常。“兩個人會更快一點,不是嗎?”阿爾文給出了一個蝙蝠無法拒絕的理由。現(xiàn)在幾乎全城人都面臨被感染的威脅,時間是他們最需要爭取的東西。“……跟緊我。”蝙蝠俠將樣本留在車上,安排阿爾弗雷德遠程操控將它帶回,然后帶著阿爾文跳下了井蓋。起初,見到老鼠的時候,他以為這是某個罪犯的手筆,并且第一時間懷疑到了捕鼠人身上——這些老鼠顯然都是從同一個方向跑出來的,而能命令它們捕鼠人,最有可能做到這一點。可當他們順著鼠潮找到源頭,卻發(fā)現(xiàn)做出這一切的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具早就死去多時的尸體。尸體是男性,身上穿著橙色的囚服,已經(jīng)被老鼠啃得十分殘破。但和他身上的肉比起來,已經(jīng)算得上是完好。“……蝙蝠,他是不是有點眼熟?”尤其是……那頭漂亮的紅發(fā)。阿爾文的手指不自覺蜷了蜷,一些類似麻癢的感覺竄上脊椎。他本能地掩飾下一瞬間的不自然,彎下身,仔細地觀察起尸體坑坑洼洼的臉,試圖想象出它完好的樣子。蝙蝠俠沉默著沒有說話,他比阿爾文先一步發(fā)現(xiàn)這件事。這個男人的臉……和他的一個老朋友有些相似。而警察到來后,戈登的反應(yīng)也證實了這一點——“……兒子?”看到尸體殘缺不全的面孔,戈登瞪大了眼睛,嘴里幾乎下意識漏出了這個單詞。“不。他不是。”蝙蝠俠當即否定了他,“他更加年長。”這很好地安撫下了戈登,他抹了把臉,點點頭:“你說得對……真見鬼,我一定是太累了。”阿爾文努力回憶了一下,才想起對方似乎有個叫小詹姆斯·戈登的兒子。蝙蝠是對的,年紀明顯相差很多。阿爾文這么想著,目光卻無法從尸體上移開。直到尸體終于要被塞進裹尸袋,才用力閉上眼,強迫自己從這種奇怪的反應(yīng)中掙脫出來。可下一秒。叮。一聲細微的脆響傳入耳朵。
有什么東西落到地上。阿爾文倏地睜開眼,精準地看了過去——是一個小巧的金屬物體從那身橙色囚服的口袋掉到了地上。阿爾文幾乎本能地被它吸引住了目光,并且再也無法挪開。那是一枚……蝙蝠形狀的金屬戒指。他神使鬼差地走過去撿起了它,死死攥在手里。金屬堅硬的邊緣抵在掌心,隱隱作痛。不知道為什么,阿爾文明明沒有細看,腦海中卻仍能無比清晰地勾勒出戒指的每一處細節(jié)。并且,毫無緣由地,一種冰冷至極的東西在心底逐漸滋生。阿爾文呼吸微微一滯,目光本能地挪向蝙蝠俠漆黑的背影。他好像……想殺了這只蝙蝠。——不,這是幻覺。阿爾文反復(fù)告訴自己,并嘗試著扔掉那枚戒指,卻只讓想法越發(fā)深刻,連同戒指一起烙印在他的靈魂上,讓他本能地不想抗拒。時間一下子被拉長。肢體變得僵硬發(fā)冷,難以挪動;眼前的一切分解成光怪陸離的色塊;耳朵里像是灌進了水,充斥著汩汩流動的聲響,將其他聲音攪拌得含糊不清。到最后,終于連呼吸都成了一種煎熬。阿爾文現(xiàn)在只希望其他人能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勁,然后滾遠點,讓他一個人待著。先前那種差點撕碎理智的藥物他都克服了,現(xiàn)在這個只是小問題而已。只要一點點時間……可事實上,其他人眼里,羅賓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盯著蝙蝠俠的方向出神而已。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忙著自己的工作,案子已經(jīng)足夠折磨腦細胞了,他們沒心思關(guān)心一個孩子為什么會發(fā)呆的問題。蝙蝠俠倒是隱隱有些察覺,他簡短地結(jié)束了和戈登的對話,回過身迎上阿爾文的目光。“羅賓?”“……”沒有回應(yīng)。蝙蝠俠有些疑惑,朝阿爾文走了過去。而此時,在阿爾文的視野里,那個他想撕碎的黑影越來越近,如果不是手指死死掐進掌心,他恐怕已經(jīng)發(fā)出了狂熱、興奮的笑聲。即便這樣,他的呼吸還是混亂了一瞬。蝙蝠俠注意到了這一點細微的變化,這種明顯忍耐著什么的反應(yīng),他已經(jīng)在訓(xùn)練過程中見過許多次。蝙蝠俠的眉頭越皺越深,剛想開口詢問,突然——“fuck!!!”擲地有聲的臟話回蕩在下水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