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里多出了一點光。光的盡頭,一個留著雜亂的披肩發,蓄著濃密絡腮胡的男人駝著背朝他走來——是之前那個讓他反胃的警察。“好久不見,阿爾文。”杰克·貝克叫出了男孩現在的名字。這讓阿爾文有些疑惑:“你是誰?我還以為做這種事情的人,起碼會知道約瑟夫·黑火取的那個名字。”明明被吊著,男孩的表情卻十分平靜,不是意志足夠堅定讓他不覺得害怕,而是一種……全然的不在乎。“……”這樣的反應顯然不在杰克·貝克的預料之內。在一年前的一次“懲罰”,或者說,“洗禮”中,杰克短暫地見過這個男孩。和現在不一樣,那時阿爾文被吊在這里,也是沒有掙扎反抗,但他的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更沒有說話、發出聲音,就好像明明肉|體還活著,靈魂卻早就死去了一樣。教團被覆滅之后又過了一段時間,杰克發現這個男孩消失了,他還以為對方是被警察保護起來,送進了療養院之類的地方,可沒想到……“你好像很意外。你本來在期待什么?”阿爾文好奇地反問,那雙淺淡的藍眼睛干凈剔透,仿佛能看穿人的內心。杰克沉默了一會兒。“你的反應和我想的有點不一樣。”“噢,看來我猜對了。”得到答案的阿爾文,興致缺缺地移開了目光。“除了有點不舒服,我其實不太在乎這個。”“‘心靈創傷’這種東西,是有缺陷的人才會有的,和我沒關系。”不是偽裝。阿爾文是真的心情平靜。曾經或許害怕過,但在再一次直面噩夢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早就克服了。甚至阿爾文覺得,即便再回到見到蝙蝠怪物的那個晚上,他也不會再感到畏懼。……嗯,或許吧。“說說看吧,你想做什么?用同樣的名頭做同樣的事嗎?”阿爾文平靜地用著命令句式問道。那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像他才是這個場景里的主導者。“這與你有關。”濃密的胡須和蓬亂的頭發擋住了杰克的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雙滿是貪婪的眼睛亮得驚人。“我曾與黑火執事親密無間,他跟我分享了一個秘密——一個關于他如何征服時間的秘密。”“如果是真的,你覺得他還會死?”阿爾文不屑。他沒有親眼見證約瑟夫·黑火的死亡,但當時十字軍的狂熱程度遠超所有人的想象。想也知道,僅僅只是殺死一個“黑火執事”,只會讓他獲得榮耀,讓他的追隨者團結起來,引發更大的暴動——這恐怕也是約瑟夫·黑火所期許的殉難方式。
好笑的是,他失敗了。“黑火執事”在蝙蝠怪物的拳頭下求饒,最后被他的教徒撕碎。從肉丨體到精神,死得不能再死。簡直像是什么糟糕的情景喜劇。“這就是所謂的飛得越高,摔得越慘吧。”阿爾文無所謂地說著。不管是黑火搶奪權力的野心,還是這個男人想攫取力量的貪婪,都無聊又乏味,連泡沫塑料都不如,他聞一聞的欲|望都沒有。“不,那就是真的。在黑火執事死后,他所有的一切都被警察和軍隊帶走,只有這個……”杰克從破舊的風衣口袋里,拿出一本封面都不太完整的筆記本。“上面寫了如何召喚一個能供人驅策的惡魔。可惜筆記并不完整,儀式只有一小半,現在唯一清楚的,是成為祭品的條件——”他盯著阿爾文,臉上露出一個笑。“一個純潔的……未受洗的孩子。”“你的傷還沒好,先生。”蝙蝠洞里,阿爾弗雷德站在蝙蝠俠身后,托盤里是一杯放了很久已經完全冷掉的咖啡。這已經是第三杯了。“阿爾文少爺的事,我想局長會處理好的。”阿爾弗雷德勸說道,“你現在或許需要一點休息——”“不行。”蝙蝠俠站在蝙蝠電腦前,不厭其煩地將某一時間段內的監控錄像調出來進行播放,那輛被杰克·貝克搶走的警車也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屏幕上。他很快就能找到杰克·貝克的藏身地。可這并沒有讓蝙蝠俠感覺好一些。想到約瑟夫·黑火的那些手段,和那些近乎瘋狂的教徒,他就無法放松下來。尤其是……他的手邊放著一本筆記,是阿爾文被帶走前遺留下的。戈登把它作為線索交給了蝙蝠俠。上面的東西記得很零散,筆跡也十分稚嫩,內容夾雜著臟話和一些引用錯誤的諷刺性俚語,還有一些明顯的拼寫問題。這無一不在說明,又一個孩子遇害了。蝙蝠洞里,他身后那些屬于杰森的東西,更進一步加深了這種痛苦。“這是我的錯。”蝙蝠俠啞聲說。在爆炸發生前,他就多少猜到阿爾文口中的“養父”應該就是約瑟夫·黑火,即“黑火執事”。他想到了,那場突然襲擊是沖著阿爾文去的。可怎么都沒注意到,那些瘋狂的追隨者,居然還混入了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