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千手瑛二輕聲說。“為什么?”伏黑惠帶著哭腔再次問。千手瑛二看了他幾秒,終于嘆息似的垂下了視線,失神的看著自己的手掌。“你要用那個么?”旗木卡卡西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如此冷靜,冷靜到已經不自然的失真。像是真正的他已經不在這里。——無形的視線注視著他們。此刻,其他人的嘈雜消失了,無關的景象全部化作灰白,存在于生與死的夾縫里,只有他·們·三·人靜靜對立。就像曾經,在神無毗橋旁的洞穴下,他·們看著他給帶土輸送生命力時一般。“你能看到她么,卡卡西?”于是千手瑛二輕聲開口。寂靜的、熟悉的虛影降臨在他身邊。旗木卡卡西繃緊下頜,感受到沉默的、少女自虛空看來的眼神。“琳正看著我們。”前方的千手瑛二像冰雪一樣靜謐的說著,朝他看來的藍眸像當年一樣,充滿命運的死寂和深幽。“她想知道,自己托付給我們的事怎么樣了,自己被我們奪走的心臟去了哪。”“……”旗木卡卡西像是無法再承受重擊一樣顫抖起來,閉上眼睛,嘴巴竭盡全力的、痛苦的張開,卻什么都沒說出來。宇智波帶土還躺在他們身邊。如此安靜,如此冰涼。那是琳想看到的他嗎?肯定不是的。怎么會是呢?可是……可是,難道瑛二就該為這個結果付出生命嗎?這種事……這種事、無論怎么想都……!!銀發上忍煎熬的幾乎將牙根咬出血來,胸膛因為控制不住的哽咽而抽動。“不止是琳。”千手瑛二從他身上平靜的收回視線,從自己的視角,看到了圍繞著自己的眾多身影。他在他們的注視下低頭,在自己所愧對的孩子那雙像極了自己,卻又像是單純為了襯托自己而存在的澄凈雙眼的注視下,抬起了自己的手。“看到了么?”他不知在向誰解釋著,眼底被虛空世界中存在的鮮血染的猩紅,“這雙手,滿是罪孽,上面全是過去之人的血。”所有人都望向他修長光潔的手。
“所以……”大滴大滴的眼淚從伏黑惠眼角滾落。他試圖控制住不爭氣的淚水,因為他已經明白了瑛二的打算,甚至從他自始至終平靜至極的眼神中讀懂了他的決心,作為孩子,他想他再也不能阻止,也無法阻止。但他控制不住。他無法不讓自己變得泣不成聲。“所以……你要為了宇智波帶土……還有那些、過去的——”“那些過去的人里,有像我一樣……”沙啞低微的聲音忽然傳來,打斷了少年幾乎語不成句的啜泣。已經安靜了許久的角落里,滿身傷痕的宇智波斑吃力開口,已經變得漆黑的眼眸艱難的滑向瑛二,“對你來說,多少還有些意義的人嗎?”所有人都聽懂了他的意思。【過去的人】。千手瑛二不是一直反對為過去的人駐足,所以才執意要拒絕宇智波斑,甚至不惜和他展開那樣一場驚天動地的戰斗嗎?既然如此,他現在又為什么……迎著眾人迷惑的,甚至有些重新燃起了希望的注視,千手瑛二神色平和的與斑對視著,居然慢慢微笑起來。“那些過去的人里,有很多像你一樣,對我來說極為重要的人。”他置換了斑的后半句話,在對方陡然睜大雙眼的反應中平淡卻認真道。“你、說什么……?”滿身傷痕的男人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瑛二輕輕一笑:“你明明聽清了。”宇智波斑瞳孔緊縮的看著他,神色逐漸復雜而苦澀:“那……那你為什么還要如此強硬的推開我?”“因為我也確實反對你復活,斑。”千手瑛二看著他,唇邊的笑意漸漸收斂。“你或許不會相信,但是從過去到現在,我失去過很多……真的很多很多的人。——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說的可不是羽衣瑛二的便宜弟弟,而是真正的……”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忽然就變得遙遠難辨起來。“我真正的朋友,伙伴,兄弟……家人。”“你……”宇智波斑啞然。“可是。”千手瑛二緊接著道,深藍的眼眸重新抬起,用看不見一絲迷惘和沉溺的眼神直視著他。“如果我一直沉浸在過去,無論失去哪個重要的人,都一心緬懷他,掛念他,甚至想著復活他,那么我就永遠不可能向前走,也就永遠來不到今天這一步了。“重要的是未來,未來才是最重要的,活著的人就是要比死了的重要,無論他們各自是誰,你明白嗎,斑?”比這世上任何人都要堅定而堅韌的男人這樣說著,雙眼凝視著終于能靜下心來聽自己說話的、曾經的戀人,眉宇中的神色不可抑制的變得哀傷起來。“我之所以那么、那么的生氣,就是因為帶土本來應該有未來,他能創造出無限的可能性,而你奪走了它。而且帶土對我來說,本身就是不一樣的……”宇智波斑默然。他垂眸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將染上灰暗的眸子投向遠處的帶土,然后又重新轉向瑛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