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手是……那雙手的主人是……!少年的瞳孔緩緩放大,里面倒映出神明絕美的影子。【我是瑛二。】深藍眼瞳妖異上挑的神明這樣說著,流水一樣的魚尾輕輕搖擺,俯身祝福般親吻了少年的眉心。——誰的呼吸有一瞬間的紊亂。【現(xiàn)在,神明告訴了你他的名字。作為交換,我需要你……】不知名的風(fēng)吹過,吞下神明模糊的呢喃。說實話。每當(dāng)虎杖悠仁后來回憶起那一天的時候,比起鋪天蓋地的心動,他最先回想起的反而是一瞬間涌上來的后悔……當(dāng)然,后來的他是絕不后悔在那天問了瑛二的名字的,不過耐不住少年時的他很害怕呀。他記得,那時候傻乎乎的自己甚至想過要不要請神明大人把這段記憶收回去,然后像個渣男一樣宣告這件事沒發(fā)生過。——因為真的很可怕不是嗎?神明大人沒問他要奉納,也沒問他的姓名,就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他了!他對他這么好,反而讓人覺得可怕!!“您您您真的要把我神隱了嗎?!”被親了額頭的純情少年害羞到眼睛都轉(zhuǎn)成了圈圈,面紅耳赤語不成句的結(jié)巴道。【神隱?】神明淡聲重復(fù)著,挑起了一抹意義不明的微笑。【沒有那個必要。】他將少年輕輕一推,在逐漸消逝的幻境中聲線朦朧的說:【等時機到了,你自然會在這里求我。】什、什么意思?虎杖悠仁迷迷糊糊的陷入昏迷,等他醒來,原本還是橙紅的天際已經(jīng)變黑,遠處隱約傳來虎杖爺爺?shù)暮魡韭暋I倌甏蛄藗€激靈坐起身,慌忙收拾了一下便當(dāng)盒,張嘴就想應(yīng)一嗓子。但出聲之前,他卻忽然看了眼在夜色里變得漆黑的湖,心底隱約滑過一絲不對勁。……奇怪,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來著?為什么他除了神明大人叫瑛二以外,什么都不記得了?“——所以說,那一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啊,瑛二?”又是數(shù)年之后,再一次回想起這段記憶的時候,虎杖悠仁還是忍不住這樣問道。他們此刻正身處湖邊的一塊被植被覆蓋的大巖石上,借助神力,沒有蚊蟲敢接近這里,是一塊天然避暑勝地。不過虎杖悠仁并沒有多少乘涼的心情。這么多年,無論他多么努力,關(guān)于那一天所能回憶起的也只有自家神明大人叫“瑛二”,以及流水一樣美麗卻危險的深藍色鱗片。鱗片?為什么是鱗片?
虎杖悠仁第無數(shù)次滿腦袋問號,只能撒嬌一樣拉長聲音,盯著地上的一小瓶水。沒錯,一小瓶水。因為想要讓視線有個落點,而不是漫無目的的去看沒有實體的神明、一旦找不到地方就心里發(fā)慌,所以虎杖悠仁就想了這么個辦法。雖說近段時間以來,這個方法也不再能讓他安心就是了。【對我越來越不恭敬了。】軟木塞塞著的小玻璃瓶自動跳起來撞了下虎杖的額頭,引來他小聲的痛呼。“有什么好恭敬的啊,瑛二你不過是個沉迷賭博的肥羊神明而已,感覺跟什么沒用大叔一樣……”已經(jīng)有了大人模樣的少年揉著紅紅的額頭嘟嘟囔囔,眼角的余光看到小瓶子又想撞過來,連忙擺著手求饒:“啊我錯了我錯了!抱歉抱歉,我應(yīng)該說瑛二大人是世上最厲害的神明!!”【對神明大不敬的臭小鬼。】神明大人本來也沒想跟自己的信徒一般見識,涼颼颼的說了一句便放過了他,落在了虎杖悠仁帶來的一本書上。【又在讀這種神異志怪的百科全書。】神明不可思議的讀懂了現(xiàn)世的文字,玻璃瓶轉(zhuǎn)了個角度,像是看不見的眼睛望向了身旁的少年。【你在找什么?最近一直很焦躁的樣子。】“喂,這樣直接問太犯規(guī)了!我才不會在腦子里想呢!”“成長了”的虎杖悠仁熟練避開神明的陷阱,方法是盯著旁邊的報紙思考別的事:“說起來,最近宮城縣丟失的牛羊越來越多了,總感覺不怎么太平啊——”【你在焦躁什么?】神明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明顯絲毫沒受到干擾。虎杖悠仁閉上嘴巴,眼珠到處亂轉(zhuǎn),大腦里的想法紛雜凌亂。神明大人試圖排除干擾,然而想知道的事沒能知道,第一次聽聞的事反而知道了一件:【你爺爺生病了?】“……”虎杖悠仁抬手捂臉,抿著唇沉默點頭。【哦。】神明的聲音聽起來若有所思。【這和你焦躁的事情有關(guān)?】“……”【想看到……我的樣子?】“……”虎杖悠仁絕望哀嚎:“為什么啊!我明明都這么努力了!”能隨時隨地讀別人大腦的神明大人是笨蛋——!【大不敬!】一塊石頭“咚”的砸中了少年,對方慘叫一聲,揉著額頭委屈巴巴的把自己蜷成一團。小心思被發(fā)現(xiàn)之后,本來也不是什么深沉性子的少年再也憋不住了,哭唧唧的開始倒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