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抱出來搭在了繩子上。這些棉花東西但凡人不用,過不了多久就容易有味兒,放在太陽底下曬上一天半天的,再放到那柜子里隔上幾個月也不怕,等年關(guān)時再拿出來曬曬洗洗,人回來就能用了。宋慧娟這邊忙著曬被子,收拾那屋里的東西,暫且都先挪到西頭那邊,桌椅不動,也就柜子里的那些被褥料子,放在那木實床上曬曬,回頭一并放到西頭。至于那些盆架之類的,宋慧娟也一并給放了過去,這些東西是貼身用的,他們這些老家伙不在意,可年輕人心里不定在不在意哩。陳庚望早推著架子車去了老宅接人,被褥都是張氏慣用的,衣裳鞋襪也都帶著,將人扶上架子車,關(guān)了門拉著車往東走。宋慧娟這邊還沒忙完,就聽見陳庚望喊人,“明寧!”她從西頭出來,瞧見她那小閨女已經(jīng)跑了出來,對她說,“奶來了。”宋慧娟隨意將手里的料子放到院子里的那張木實床上,快步走過去,彎腰卸下了攔住那架子車的門檻。陳明寧卻是扶住了張氏,把人扶進了院子里才松開。宋慧娟將門往后一拉,便見陳庚望將停在門前的架子車推了進來,她彎下腰又把門檻重新放回去,自顧自走到石臺子前洗了洗手,對站在院子里打量著這些被褥的張氏和站在她身邊等著洗手陳庚望說,“進屋罷,我收拾收拾就做飯。”張氏點了點頭,陳庚望卻是什么也沒說,洗過手就抱起那架子車的包袱進了西屋。陳明寧瞧著她娘自顧自的走到大床邊拿起剛剛放下的料子鋪展開,轉(zhuǎn)身又進了她二哥那屋,她自己一個人也沒什么趣味,反而覺得不大自在了,便掀了簾子回了東屋。等宋慧娟忙完出來,瞧見陳庚望給張氏搬了個凳子放在門檐下,對她說,“先坐著歇歇,屋里都收拾好了,累了就進去。”張氏點了點頭,還是拄著拐杖進了屋。宋慧娟卻是從一床床被子里走了出來,看了看堂屋墻上的掛鐘,問,“晌午吃啥?”“湯面條就成,”陳庚望明白她問這句話的意思,雖然平日也問,但那更隨意些,不過是問他一句,但此時問他,卻是要他給個準信兒給拿主意的,他一點兒沒猜錯這婦人的心思,只道,“只軟乎點兒就成。”他說時并沒忽視這婦人的神色,但她也沒什么奇怪,只點了頭,轉(zhuǎn)身進了里屋,又聽到她問,“晌午吃湯面條成不?”緊接著便聽他那老來女說,“不想吃了,吃饃成不?”只聽這話,陳庚望就知道那婦人接下來一定會應(yīng)。果不其然,那婦人直接就應(yīng)下來,“成,給你還炒豆角雞蛋罷?”陳明寧直點頭,“成!”宋慧娟見她這樣臉上就忍不住笑,“學會兒出去歇歇。”陳明寧合上書,“那我給你燒鍋罷?”“里頭熱得很,”宋慧娟不愿意讓她跟進去,這天兒做頓飯能熱出一身汗,“去南邊走走去。”陳明寧起身挽住了她娘的胳膊,“我又不怕熱,不成等會兒曬點水洗澡罷?”“那去教盆拉出來洗洗去,”宋慧娟給她找了個事兒做,“這會兒曬還來得及。”母女倆挽著胳膊出了屋,對上坐在門檐下的陳庚望,宋慧娟瞧著明寧取了盆,去自留地里摘了一把豆角,回來那盆已經(jīng)放在太陽底下了,她這才進了灶屋開始做飯。現(xiàn)和面,倆人的分量,鍋里燒著水,上頭熱了兩個饅頭,炒過菜后,下了面條。趁著這會兒空閑,宋慧娟把菜盛出來先給明寧盛了點兒,“去洗洗手吃飯。”坐在灶下的陳明寧便起身出了門,對還坐在門檐下的她爹說,“吃飯了。”陳庚望睜開眼,走到灶屋門前,看著里頭使著筷子撈面條的婦人,回身進了西屋。等陳庚望扶著張氏進來,宋慧娟已經(jīng)把那兩碗面條端到了案桌上,轉(zhuǎn)身出屋打了點水擦了擦額上的汗。這頓飯吃得和前些日子剛接張氏回來的那晚沒什么大區(qū)別,他們祖孫仨坐在案桌前也不說話,埋著頭吃飯。宋慧娟卻是怕熱,自己則是從籃子里拿起剩下的那個饅頭又端著碗出了屋,碗里盛了點兒面湯,饅頭掰開放里頭,算是有點咸味,坐在院子里的樹蔭下乘著涼慢慢吃著。飯后,張氏被陳庚望扶進了屋,陳明寧也沒事兒,躺在樹下的小掛床上,兩條腿兒晃晃悠悠,跟她娘一起半躺著。下午五六點時,太陽快要落山,陳明寧站在這些床被子前使勁兒蹭。宋慧娟剛收好一床被子,回來就看見她這小閨女恨不得把頭都埋進去了,“干啥哩?”“真好聞!”陳明寧還抱著被子不松手。宋慧娟笑她,取下一床被子往里走,“明兒教你的被子也曬曬。”陳明寧高興,“成!”這個院子,也就明寧在的時候能有點笑聲了。伏假過完,陳明寧又回了北關(guān)上學,原本宋慧娟能清閑些,但如今家中多了個人,宋慧娟想回大宋莊便更不好走了,原本是半個月回一趟,也因此改成了一個月回一趟。趕著中秋前得回去一趟,陳庚望也得過去,提前從街上買了肉和禮兒。夜里忙完灶屋里的活兒,宋慧娟帶上門進了里屋,便聽坐在長桌前的陳庚望說,“給老二家里說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