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娟這些心里話沒再嘮叨他,見他閉著眼也不知道睡沒睡,宋慧娟哄了哄小明寧,她一個小人兒也撐不了多久就開始眨巴眼兒。宋慧娟自己守著,坐在床邊也沒上床,過十來分鐘就換一塊布巾,這個點不好去請大夫,好歹先把熱退了。天微亮,宋慧娟打了個哈欠,起身摸了摸被子下的那具身子,還有點兒熱,但好歹沒剛才燙人了,宋慧娟這就放心了。等再歇上一天半天的,大約就能好了,宋慧娟擰了塊兒布巾搭上去,才端著盆出了屋,還得趕緊做飯。
陳明實從床上爬起來,照常去大床上看看小明寧,要是她醒了就給她穿了衣裳帶著她下來玩兒,可今兒他一掀開床帳子沒先注意到小明寧,反而看到還在睡覺的他爹。陳明實有些驚訝,畢竟陳庚望哪會比他起的還晚,但他隨即注意到了那條布巾,陳明實這才看了眼窩在小被子下的小明寧,見她還呼呼睡著,輕手輕腳放下床帳子就出了屋。“娘,爹咋了?”陳明實沒有先去茅房,直接鉆進了灶屋,“是不是發燒了?”“摸著有點兒熱,”正坐在灶下燒鍋的宋慧娟見他站在門邊,便也勸了他兩句,“你這兩天可不能下河了,出了汗又下河,不發燒說啥哩?”“知了,”陳明實得到答案,立刻就跑去了茅房。宋慧娟這邊做好飯,顧著他們娘仨先吃了飯,才騰出手進屋看看,陳庚望還沒醒,大抵也是這些日子累的太狠了。宋慧娟沒把人叫醒,把正在院子里給她搬桶的明實喊到身邊,“娘去東地澆水,你帶著明寧在家里守著你爹,等人醒了鍋里留的飯就端過去,可知了?”陳明實看了看那扇小窗,有點猶豫,他更想跟著他娘下地干活,至于他爹,不是睡一覺就好了嗎?可陳明實看著他娘的難得罕見嚴肅的神色,又只得點了頭,“知了。”宋慧娟一個人就不用推架子車了,提著扁擔,兩頭掛著兩個木桶就往東走。她在地里干了不到半個鐘頭,剛掏出帕子擦了汗,一抬眼就瞧見原本還在床上躺著的男人也挑著桶朝她走過來,前頭倆孩子正帶著小黑跑,見她看到了,就舉著手喊,“娘!”宋慧娟倒了剩下的半桶水,才挑著扁擔走過去,她摸了摸倆孩子,才問正搖著手把打水的陳庚望,“還燒不燒了?”“不燒了,”陳庚望連頭也未抬,打了水直接就下了地。宋慧娟見他腳步還算穩重有力,便也沒再說什么,提起他剛打滿水的桶就跟了上去。晌午吃了飯,倆孩子也不鬧著要下河了,宋慧娟用曬得暖熱的水給倆人擦了擦身子,至于陳庚望,宋慧娟連水都沒讓他碰,“先忍忍,等這幾天過去了再洗。”看著那婦人端著盆側對著他,陳庚望便沒再堅持,夜里他精神不足,可也知道那一條條布巾都是她熬著眼給換的。等晌午睡過,還是去地里接著澆水。一天都沒什么事,到了夜里,陳庚望身上黏糊的厲害,他只說,“用熱水擦擦不妨事。”宋慧娟也知道帶著汗睡不好,到底還是讓他用熱水擦了身子,門窗都關的嚴嚴實實的,就差把勾起來的床帳子放下來了。陳明實就打趣,“放了床帳子就是新娘子了。”逗得小明寧捧著肚子直笑,連宋慧娟也沒忍住笑出了聲,惹得陳庚望一把就把布巾甩進了盆里,抬了眼就瞪了過去。陳明實知道玩笑開大了,忙不迭躲在了他娘身后,宋慧娟見了臉上的笑就收了起來,放下他剛扔過來的布巾淡淡看了眼,招呼著身后的明實,“去把水倒了,趕緊睡覺。”什么話宋慧娟都沒說,這父子倆她總怕又變成上輩子的冤家,可見她這小兒像耗子見了貓一樣的躲著陳庚望,她心里也不是滋味。親生的父子倆,哪里會有什么深仇大恨?睡到半夜,宋慧娟聽見明實起夜的動靜,人就坐了起來,等人進了屋她才又躺下,摸了摸挨著身子的小明寧,可看了看里頭的陳庚望。就是這一探手,宋慧娟又摸到了滾燙的那具身子,她點了燈放到床邊,仔仔細細摸了摸,宋慧娟才能確定里頭的人又發燒了。披著衣裳起來,宋慧娟端了盆涼水,又是一通忙活,好歹陳庚望這會兒人已經醒了過來,就是身上沒勁兒,“又折騰你了。”宋慧娟沒心情聽他說這些,但面兒上還是穩當當的給他換了條布巾搭在額上,“多睡兒,養足了精神才好。”這么一折騰,宋慧娟又是大半夜沒睡,等天亮了,溫度也降下來了,宋慧娟揉了揉眼睛,出了屋去做飯。早間的飯,陳庚望吃的就不多,宋慧娟還特意給他煮了雞蛋羹,可也就吃了一個饅頭,連那一大碗的湯也沒喝完。見他這反應,宋慧娟就有些不放心,等明實背著書包出了門,宋慧娟還沒出門,她開口勸要推著架子車下地的男人,“沒啥精神就再歇歇,地里也沒多少了,總得把身子養好了。”“不礙事,”但那做慣了主的男人怎么會被她三言兩句就勸住,只回她一句,“我心里有數。”宋慧娟一上午都提心吊膽的,可一整個白天瞧著人也沒啥事,晌午那么熱的天兒摸著都沒事,宋慧娟就稍稍放了心。可一到夜里,人就又起了熱,宋慧娟給搭著濕布巾,等天亮人就又好了。一回兩回不算啥大事,這來來回回折騰了三四天,不論陳庚望再怎么說,宋慧娟也坐不住了,這時連北地也都澆了一遍水,家里沒啥活兒了,陳庚望也就不再攔著那婦人了。宋慧娟給他捂緊了被子,囑咐小明寧,“娘去前頭請大夫,你替娘守著成不?”小明寧也是頭一回被委以重任,朝她娘重重點了頭,緊緊握著她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