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進了灶屋開始著手做飯。
洋柿子炒茄子,下一鍋手搟面,撒上一把荊芥葉,再拍兩根黃瓜,莊戶人家的飯這樣平淡,卻也能填飽肚子。她這邊正切著黃瓜,大門就被人推開了,抬頭一望,下地干活的人回來了,“洗洗手,等會兒就能吃了。”“調的黃瓜?”陳明守放下裝草的竹簍子,探個頭進來。“變蛋吃不吃?”宋慧娟倒了點醋,一雙筷子來回翻動著碗里的黃瓜。“吃,”陳明守舀了點水倒在他爹手上。聞言,宋慧娟就進了灶屋拿了五個出來,敲了殼,放在手心里使刀一下下劃開,黃色的蛋心流在翠綠的黃瓜上,最后放上幾片荊芥葉。這邊還沒放下碗,陳明守就洗干凈了手,掀開鍋蓋子,使著大勺子開始盛飯,“娘,明安明守哩?”“下河帶小黑洗澡去了,”宋慧娟端起盛好面條的碗放在案桌上,“都盛出來,等會兒就該回來了。”“娘!”陳明實沒進院子就喊,可等進了院子瞧見打正對面出來的他爹,聲音立刻就低了。宋慧娟還沒注意到,走出門,看見倆人帶著渾身濕噠噠的小黑就說,“去洗洗手吃飯。”她幾步走過去,看了看陳庚望懷里揉著眼睛還犯迷糊的小明寧,摸了摸她的小肚子,“餓不餓?”“不餓,”小明寧本能的朝她伸手,下一秒卻沒進到軟乎乎的懷里,看著他爹的臉伸著小手就推,“娘!”“爹抱,”陳庚望還是沒松手,抱著人就往前走,“吃變蛋不吃?”“吃,”小明寧一句話就被轉移了注意力,跟著他爹就坐到了案桌前。有陳庚望看著,宋慧娟的飯就吃得快多了,吃完飯喂她喝了點面湯,還是早上吃了糖,這會兒面條只吃了兩口。小明寧回來的路上就犯困,睡了一個多小時,這會兒吃了飯精神得很,一點兒也不困,可家里大大小小都忙了一上午,哪個不困?宋慧娟抱著她上了大床,給她脫了外頭的單褂子,露出里頭穿的小肚兜,把人放在兩人中間,摟著人跟她說了幾句話,人迷迷糊糊的就犯困。“娘,”小明寧一點兒也不老實,撅著小屁股就扒拉人,翻翻手看看腳。“誒,”宋慧娟睜不開眼,還是撐著勁兒應和她兩聲。洗了腳進來的陳庚望看見她折騰人,一把把人趕去了里頭,小明寧只當是玩兒,趴在他爹身上翻過來倒過去,換個人繼續折騰。陳庚望覺沉,一睡著由著她折騰,低頭看了看那婦人的腦袋,后頭的包不仔細看不大出來了,消了許多。聽著她輕輕的呼聲,陳庚望沒上手,拉著被子蓋在三人身上,按下鬧騰的小人兒一起躺下。這幾天忙著給明實找小黑,宋慧娟一直沒找著時間問那輛洋車子,晌午睡醒一出門,看見明實歪歪扭扭站在上頭騎才想起這事,等明守教完明安從屋里出來,她才問,“洋車子誰買的?”“大舅說是在省城離得遠了……”陳明守看了眼他娘,見她神色如常,才繼續說道,“我不要,大舅說買都買了也退不了,我離得遠也用不了,我想著放家里給明安騎,她去北關上學就能方便多了。”“明安也用不著,”宋慧娟搖搖頭,看著院子里那輛嶄新的洋車子,“她坐車去就成,也不是見天回來,既然你大舅是給你買的,你就帶省城去,你自己在那邊也不定啥情況哩,有個洋車子總比沒有強,放家里也是生銹。”他娘拍了板,陳明守就不再說了。伏假本就不長,個把月的工夫,倆孩子都要開學,宋慧娟忙著給倆人做衣裳納鞋,倆孩子都是頭一回去那么遠的地方,她一個都不放心。包袱還是那些,打從他們上了中學住了校,倆人的東西就沒變過,這一回離得更遠了,宋慧娟該添的添,該還的還得換,眼看著離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宋慧娟就越睡不下。這天夜里,宋慧娟人躺到床上,心里卻怎么靜不下來,她還是披著衣裳下了床,點著燈坐到靠窗的小圓木床上,拿起針線繼續做活兒。躺在大床的陳庚望倒睡下了,過了個把鐘頭起夜,進了屋看見那婦人還點燈熬油還是沒上床,他披著衣裳就坐到了旁邊,“還不睡?”“睡不下,”宋慧娟搖搖頭,眼睛還是盯著手上的衣裳,一針一線來回穿梭,過了好一會兒,抬頭看見坐在對面的男人,恍然開口,“你快去睡,這點兒做完我就上床。”陳庚望沒起身,倒是兩手一背,靠著婦人的腿躺了下去。宋慧娟見他雖然閉上了眼,心里也知道他人沒睡著,便緩緩開了口,“明安開學是不是比明守早幾天?”“早三天,”閉著眼難得休息的陳庚望聞著她身上的味道,心里靜了不少。“送完明安回來趕不趕得上車?”“趕得上,這些你不要操心,把手里的東西收拾好就成。”“知了,”聽著他似乎不大耐煩了,宋慧娟就不再問了,低頭繼續忙著。又過了小半個鐘頭,身旁的男人等不下去了,開了口,“還沒做完?”“這就好了,”宋慧娟拿起剪刀一一剪了線頭,把衣裳疊好放在針線籃子里,起身放到了床尾的那口樟木箱子上。她放心不下,掀開簾子去西屋看了看,又出了堂屋去西頭也看了一遍,才進屋走到小圓木床上,湊近端起燈,喊了聲還躺在上頭的男人,“回去睡,夜里冷。”男人坐起身,也不下來,倒問她,“困不困?”宋慧娟不明所以,一愣神的工夫,手里的燈就被他奪了下來,人就不知怎么被他按到了小圓木床上。等那雙大手按到胸前,宋慧娟才反應過來,小桌上的燈還亮著,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欲望,宋慧娟雙手下意識地推了推他,“把燈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