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了,”陳庚望把她失魂落魄的模樣都看進了眼里,也慶幸今天那幾個小的沒出事,不然就依著眼下這婦人的樣子,日子還如何能過下去?聞言,宋慧娟眨了眨眼,心神被喚回來,她重新拿起筷子,端起面前的碗,又喝了兩口。陳庚望看不下去,從饃筐筐里拿了個窩頭,往里夾了幾筷子菜,就塞了過去。宋慧娟被塞了個窩頭,怔了怔,眼睛從從遠處收回來,落到面前的案桌上,笑著說,“吃不下。”她那笑落到陳庚望眼里只覺著苦得很,他強硬起來,“明兒還干活哩。”說罷,自己也就吃了起來。宋慧娟看了看手里的窩頭,終于放到了嘴邊,半晌才吃完。她飯量小,吃的本不算快,但和一頓要吃三個窩頭的陳庚望相比,還是快著的。碗放到鍋里,等著陳庚望吃完,隨意坐在灶下一根一根的收拾著柴火,動作遲緩。陳庚望看在眼里,等他吃完,又開口說,“燒鍋水,身上癢得慌,得洗洗。”這樣說,那婦人也還是緩了緩才反應過來,抬起眼皮看他一眼,起了身刷鍋。不用她應一聲,陳庚望就去井里打水去了,好得把水缸填滿,燒上一大鍋,夠洗了。等那水缸填滿,鍋也刷干凈了,聽著水砸在鍋里的聲音,由脆到悶,就知道那水少說也添了大半鍋。陳庚望脫了單褂子,拿著斧頭劈柴,那汗珠兒從頭上滾落,一使勁那胳膊上的腱子肉就露了出來。鍋一直燒著,外頭劈柴的聲音就一直響著,直到宋慧娟在里頭喊了聲,“燒好了。”外頭的人才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斧子,柴火一堆,拿起搭在脖子上的布巾抹掉頭上的汗,去井邊打了小半桶涼水拎著就鉆進了灶屋。宋慧娟把暖瓶起好,又一瓢一瓢往桶里添,添了大半桶熱水,男人走過來手往里一伸,溫度正好。拎到里屋,倒進大木盆里,這么來回拎了三桶,才是作罷。宋慧娟剛坐在院子里涼快會兒,里頭的人就出來了,走過她身邊時,說,“進去。”“等過幾天地里的活兒忙完了我再洗,”宋慧娟沒有起身,拿著蒲扇輕輕搖著。“你去洗去,”陳庚望脖子上還搭著那塊布巾,“我去南河。”話說完,也不等宋慧娟應聲,人就關了門了。水已經燒好了,就是不用柴也已經燒成灰了,宋慧娟起身進了里屋。散了頭發,解了衣裳,溫熱的水很是解乏,疲累的身子得到舒緩,宋慧娟靠著盆就打起了盹。等陳庚望踏著月色重新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那盆里閉著眼的婦人,滿盆的黑□□在水上,圍著她那被月亮照的太過白凈的身子。這一刻,他發覺她身上突然多了點從前沒有的,或者是他從前沒發現而已。陳庚望緩步走上前,彎下身子,手上一用勁兒,人就被他抱了出來。“回來了?”驚醒的婦人睜開眼看到是他,這么淡淡問了一句,低頭看了看地面,視線觸及到那雙粗壯的胳膊,她沒再動。這時渾身濕熱的男人哪兒還顧得上回答,把人一下子放在床上就撲了上去,濕淋淋的長發散落在床上,隨著人的動作起伏波動。日落而息的地方,夜里格外靜謐,青蛙□□的聲音不絕,蟈蟈蟬鳴更是不停,間隔重復,從天黑到天亮。公雞打鳴,天就亮了。陳庚望醒得早,手一動才發現胳膊上攬著的細腰,腿上的那股子麻勁兒提醒他身上猛然多出的重量,他彎了彎胳膊,把人帶的更近。孩子都生了三個了,她還是那么瘦,那腰上好像從來沒長過肉,腿上也瘦,他一把就能掐的過來。陳庚望感受著從那身子上傳遞而來的熱量,重新閉上了眼,慢慢感受著格外不一樣的早晨這樣安靜的日子他們沒過過幾天。太陽大塊大塊的照到屋里,把宋慧娟刺醒了,手下意識的去擋光,可人一動身上就難受了,腿上的酸痛讓她清醒了不少。昨夜的事兒她雖然記不清楚,但印象還是有的,偏過頭,摸到被子下放在腰上的大手,輕輕撥下,繼而又撐著身子去解救被男人挽在手里亂作一團的頭發。驟然貼近,溫熱的鼻息,一呼一吸之間,打在他的喉結上,陳庚望終于睜開了眼,打開了手,“醒了?”“嗯,”宋慧娟這就直起了身子,忍著酸痛利落的套上汗衫,開始收拾自己。陳庚望把她的動作都收進了眼里,也跟著起了床,男人的動作總是快,衣裳一套,蹬上鞋子就出了屋。宋慧娟最后理好頭發,編成辮子,一手按著頭發,一手壓著簪子,往里一插就固定好了。床上的被子得曬曬了,宋慧娟擦了繩子,一床一床抱出去,搭在外頭。“做飯去,”從茅房出來的男人見她還要繼續,兩步走過去就要伸手。“洗洗手,”宋慧娟沒遞給他,手上一撲,被子就搭了上去。男人打了水,洗了手,擦凈,轉而進了西屋,一趟把被褥連帶著一起就扛了出來。宋慧娟也進了灶屋,開始忙活兩人的早飯。這樣兩個人的日子連過了三天,陳庚望是食飽饜足,宋慧娟卻捱不住了,白天天一亮就得去干活,夜里頭又折騰的厲害,教她實在累得喘不過氣兒。這天夜里剛熄了燈,人就又撲了上來。宋慧娟不想再折騰了,自覺把雙手掛在男人脖子上,輕輕開了口,“疼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