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雨終于停了,原本宋慧娟還擔心她大兒要冒著大雨跑著去上學,這會兒便放下了心,把人叫起來背著書包跑去了學校。看著露了面的太陽,宋慧娟撿起了他們爺倆剛換下的濕衣裳坐到了水井邊上,洗好搭在繩上,又進了屋去看壞家伙身下的尿布。兩天的雨,攢了小半盆的尿布,摟著人翻了身給他換下新尿布,這一抱就不肯松手了。宋慧娟摟著哄了會兒,又給喂了一遍奶,壞家伙還是不肯松,她便抱著去到了大床上,還沒開口叫人,一低頭先注意到了那有些泛紅的臉。她探了手去摸,燙人,這就要忙起來了。宋慧娟把壞家伙交給了小明安看著,不許他們兩個進來,又倒了暖瓶里的熱水,坐到床邊濕了帕子,還先是喊了幾聲,人還是有意識的,燒紅了臉的男人睜開了眼問她,“發燒了?”“有點燒,”宋慧娟回過身拿著濕帕子擠掉水,疊成條狀搭在了他那額上,“外頭要是不急,就睡會兒罷。”“嗯,”生了病的男人有些打蔫,聽著守在床邊的婦人又取下帕子浸了水,感受到那粗中帶軟的指腹按在腦門上,心里竟漸漸平靜下來,不知何時睡了去。等陳庚望再度醒來,屋內已經瞧不見了太陽,一層陰影把人罩在其中,只有窗前還有余暉,他靜靜躺著聽得外頭的聲音。“娘,爹也會發燒啊?”“會哩,大人小孩都會。”“我知道了,爹肯定沒有聽話,他不是說出去玩不能嫌熱脫衣裳嗎?”“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的不少哩。”“爹自己說的,他自己沒有說到做到。”“明安也懂道理了,回頭等你爹醒了好好給他講講。”“我都聽話了,爹不聽話也得教他喝藥,苦苦他。”……屋內的陳庚望聽著他大閨女明目張膽的把自己公報私仇的小心思說給那婦人,她倒是樂得看熱鬧。不等他把人喊進來,那蹦蹦跶跶的腳步聲就越來越近了。于是,陳庚望平緩了呼吸聲,靜待著小姑娘的招數。小明安扒著床沿仔細看了看她爹,還特意輕輕喊了兩聲“爹”。一見人毫無反應,又蹦蹦跶跶的跑了出去,“娘,爹還沒醒哩,他不醒咋吃藥哩?”“你再喊喊,正好等你大哥回來就該吃飯了,”宋慧娟很配合鬼馬精靈的小姑娘逗逗樂。“誒,”小姑娘又巴巴的跑了進去,非是爬上了床晃著胳膊好容易把人叫醒了,還特意搬出了她娘,“爹,娘說該吃藥了。”心知肚明的陳庚望配合著他們娘倆睜開了眼,問面前的人,“你給爹買藥了?”“啊?”小明安被問住了,她哪里去給她爹買過藥啊?轉頭一想家里指定還有治這個病的藥了,于是又跑出去問她娘。宋慧娟聽了小姑娘問的話倒有些迷糊了,難不成還沒退燒?雖然按著往年陳庚望這平日不發燒感冒,可一發燒感冒就得拖上四五天,于是也顧不哄她就撂下了柴火,“娘去看看,要是厲害了還真得吃藥哩。”如此這般,宋慧娟快步放了進去,人一走到床邊就忙問,“還燒哩?”即使宋慧娟這樣問,手還是主動探了上去,可她摸了一會兒,沒覺出燙來,又放到自己額上摸了下,還是沒覺出來,又要伸手去探時,一抬眼對上男人那等著她往下說的老神在在的模樣她心里就明白了。他這是早聽見小明安和自己說的話了,現在就故意等他們娘倆上鉤哩。于是,宋慧娟看也不看那倚著箱子的男人了,干脆利落的收回了手,拿起枕邊的帕子啪的一聲扔進了盆里,可等了好一會兒的小明安還沒瞧出來,她已經迫不及待了,“燒不燒了?”“不燒了,”宋慧娟端起床邊的盆就出了屋。沒有得逞的小明安還不信,非得伸著手自己再確認一遍“我摸摸,我摸摸。”說著,小手就放了上去,學著她娘的模樣摸了摸她爹的腦袋,又摸了摸自己的。陳庚望眼看著那被騙過來的婦人有些惱怒,心里只想笑,可面上還是故作鎮靜,“咋樣?”“不燙手哩,”小明安撅著小嘴嘆得一口氣,抬起頭來見她爹眉眼彎彎的往外看,又鼓起了勁兒要和他講講道理,“以后出去可不能脫衣裳了,這回好得快,下一回再病就得吃藥了……”小姑娘拉著她爹好一通道理好講,直到飯桌上還不肯停下,非要拉著陳明守一起教訓教訓他們老子。陳明守還曉得點規矩,給他妹妹解釋清楚了他老子發燒的緣由,小明安一知道她老子不是貪玩生的病,于是那小眼睛咕嚕咕嚕轉了轉,立刻調轉關頭夸起了他老子的樂于助人。宋慧娟看陳庚望的臉色還好,便抱著壞家伙自吃飯了,沒有出言阻攔,難得孩子們樂會兒。哪料到,后果到了晚間就來了。夜間安置好了孩子們,吹熄了燈,宋慧娟終于躺到了床上。睡意還不曾襲來,身上的被子已被掀了去,剩下的事順其自然。自打生下壞家伙,到現在已經滿了三個月,她不知崔大娘和他到底說了什么,竟教他忍到了今日。雖然他從來沒提過,但她心里也是有數的,只怕是不大好,不然他也不會時隔這么些日子只要這么了一回,更何況身上的動作從未如此輕緩。事畢,喘著粗氣的男人同從前一般翻身而下,自然而然的把枕邊的婦人摟在了懷里,手中攏著她耳邊的一縷頭發。這頭發原是每日睡前宋慧娟都會提前編好,省得第二日早起再收拾麻煩,這會兒子倒全散了,落在了腦袋后面,她只閉了眼由著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