甥一直跟在后面,在被子里鉆來鉆去,鬧得小家伙呵呵得了樂不停。越鬧,兩個小家伙也越笑,連老宋頭也聽見了,忙止住了話頭趕回家來。這樣的生氣讓人生不出厭煩來,只覺得高興,愈發(fā)掃去了接連幾日纏在老宋頭心里的陰霾,卻不想等坐了下來,宋慧娟帶來的消息直接給這個風(fēng)雨飄搖的家徹底送來了太陽。“甚?學(xué)清托的人?”老宋頭不敢相信曾經(jīng)那個跟著他們過得幾年的小伙子現(xiàn)在的本事竟然這么大,可仔細想來也不奇怪,有個當(dāng)官的爹小子又能差到哪里去呢?“是哩,”宋慧娟說著,從宋浦華手里接過小家伙,將人摟在懷里拍打著哄睡,“我本來也沒想起來學(xué)清哥能識得人,真是巧得很哩。”老宋頭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禁不住感嘆,“人家真是有本事的人,下午你走時把家里的那籃子雞蛋帶走送過去,咱也沒甚好物件,好歹也謝謝人家。”“帶那作甚?”宋慧娟聽了就要拒絕,“我回頭請他去家里吃一頓飯……”這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宋頭擺手駁了,“你手里還是先顧著小娃娃,等老二回來了把他請家里吃頓飯叫他親自謝謝人家可成?”宋慧娟自覺這法子也行,便點了點了頭應(yīng)了下來。這事暫定下來,宋慧娟帶來的消息讓一家子放寬了心,便滿心等著宋浦生回來能帶來更確信的事實了。一直等到這幾口人吃過了午飯,還沒瞧見宋浦生的影子,這時人心里就生出了幾分不安來,好在等到兩點前后,宋浦生終于騎著一輛借來的洋車子回來了。
見他回來,宋慧娟也是再也坐不住,快步走上前問道,“老二咋樣?沒事吧?”宋浦生一邊停車子,一邊笑著安撫道,“沒事了,干糧也帶給他了,沒讓人欺負了去。”他這些話說出了口,才讓人心里頭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只盼著他能早些回來,一家子團團圓圓的。等宋浦生坐下喝了幾口水,吃上幾口飯,才慢慢說起來那里頭的事,他們這一家子老老實實的哪里鬧進去過?這一回宋浦為生出的事實在是讓人揪了心,也讓這個本就不穩(wěn)當(dāng)?shù)募姨砹孙L(fēng)雨。看著日頭,宋慧娟還能再坐會兒,便仔細問了起來,不曾想話沒說了幾句,卻牽扯到了陳庚望,宋浦生猛地說,“等老二回來了,趁著二月二教他請大哥也來一趟可成?”宋慧娟曉得二月二回娘家,原本陳庚望也是要跟著回的,但不知道現(xiàn)下宋浦生特意提起來讓宋浦為去是做什么打算,“這有啥不成,誰去都成。”宋浦生見他大姐的反應(yīng),搖了搖頭,又繼續(xù)說道,“這回多虧了大哥,要不是大哥去的及時,怕是老二還得跟人家鬧起來。”“這事跟他有甚關(guān)系?”說到這兒,宋慧娟愈發(fā)聽不懂了,老宋頭也有些奇怪,早前宋浦生去尋陳庚望,帶回來的消息讓人心里灰撲撲的,此刻也就鬧不明白這話是咋個意思了。宋浦生見他爹和他大姐甚都不知,心里也明白是咋回事了,便把他在那看守的人知曉的消息一起說了起來。那人見他去,挑起眉頭問他,“他后頭有人不成?這才幾天來了三撥人了。”宋浦生聽得這話,有些驚訝,停下簽字的手問,“都是來看宋浦為的?”那人不大耐煩,示意他快些簽字了事,“不是他還能有誰?你就是第三撥了,你和他甚關(guān)系哩?”宋浦生見狀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紙煙遞過去,“我是他親親的大哥,家里也是個貧農(nóng),還真不知道您說的另兩撥人是個咋回事哩?”那人接過煙,往前翻開那記錄的本子,指著給宋浦生看,“這不是?頭一天來了一個,隔了兩天又來了一個。”說著,宋浦生的視線跟著那手移動,便看見了那上頭簽的字,頭一個是陳庚望,后一個是趙學(xué)清。不等他仔細去看,那人繼續(xù)嘟囔道,“你家里真沒人?糊弄我來哩不是?”宋浦生笑著搖頭,“哪里敢糊弄您哩?這頭一個是我姐夫哩,后一個是我們小時候一起跟著鬧的大哥,說起來都是喊一聲大哥哩。”那人聽了,止不住點頭,一邊彈出嘴上的煙灰,一邊收起那本子,“這倆大哥認得好,個頂個的頂事哩,不然就你兄弟這驢脾氣,少不了苦頭吃。”至此,宋浦生才是知曉了這事到底是何人從中出了力,這邊宋家眾人等宋浦生講完才知曉原來去打頭陣的是陳庚望,這一茬事麻煩了兩撥人。雖然這事折騰了好些人,但現(xiàn)下好歹是放下了心,也曉得香往哪里燒了。于是,原本說好等宋浦為回來要請趙學(xué)清來家里吃一頓飯的事也就跟著變了,老宋頭的意思自然是連陳庚望這個女婿一起請過來的。宋慧娟聽了,卻有些沉默,但很快又說,“這些事我心里都有數(shù),哪里要讓他們都跑一趟,到時候等老二出來了,老大帶著他一并去陳家溝了事,省得麻煩。”對于宋慧娟的這個想法,老宋頭雖然覺得不大能表示他們?nèi)业母屑ぶ椋€是沒有駁了大閨女的面子,似乎這個法子也是可行的。至于其他人自然也就沒甚意見了,二月二該來還是要來的。知曉了宋浦為在里頭沒啥大事,宋慧娟也就安了心,看著日頭漸漸往西垂也就曉得該走了,由著一家子送她出了村口,這才抱著小家伙回去了。走到陳家溝時,正是人多的時候,一條路上分了幾個岔口,三三兩兩地聚成一堆,或是說著什么笑起來,又或者是男人們玩著牌九。宋慧娟倒不懼這些,抱著小家伙或是停下與人說上兩句,倒也不耽誤時間,一條路上都未曾瞧見陳庚望。到了門口,外頭的門卻是上鎖了,麥秸稈堆堆下面的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