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娟抱著小家伙將人送出門,才上了門插,轉身進到了那屋子里。滿身的酒氣極快的散布了一整個屋子,宋慧娟皺著鼻子拉著搖籃放到西屋,又試圖把小家伙放進去,可不知怎的,小家伙一旦離了手便嘟著嘴一副要哭的模樣。見他這般,宋慧娟便只得把人牢牢抱在懷里了。但此時那東屋里的男人也還得人去伺候,小家伙一時半刻脫不了手,她便一手抱著小家伙,一手從廚房端了盆熱水進來。一只手拿著布巾稍稍浸了水,再把水壓出來,才搭在了盆沿兒上。這還只是剛開始,更主要的還得把他那身衣裳脫下來,但此刻單手的她最多是給他解開扣子,褪下鞋,剩下的還得他自己個兒折騰。宋慧娟靠近叫了幾聲,陳庚望剛開始沒什么反應,后面又有些不大耐煩,轉頭就要睡過去。宋慧娟看得兩眼,如何也叫不醒人,便伸手去沾了那木桶里的涼水,猛的一下子牢牢地按在了他頭上。陳庚望被這剛打上來的井水凍得睜開了眼,還未來得及張口,只見那婦人就出現在面前,遞了一塊布巾過來,“先擦擦臉,脫了衣裳再睡。”迷迷糊糊的陳庚望竟真的坐起身接了過來,胡亂擦了兩下,扯下身上的大襖就要躺下時,那婦人忙喚道:“棉褲!棉褲還沒脫。”本來意識還不清晰的陳庚望聽了這話,面前猛的閃現出這婦人和她那竹馬當著他的面談笑的一幕幕,壓在心中的那股子邪火蹭的竄了上來,“你脫!你男人的衣裳你不脫……”說沒完,人已經直挺挺的躺了下去,不一會兒便打起了呼嚕。宋慧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說得一愣,倒不是常年不喝酒的陳庚望會醉成這副模樣回來,更多的是他喝醉酒后竟也會露出這一副樣子來是在少見。上輩子兩人一個院子住了那么些年,他喝醉的次數一只手也數得過來,更不必提醉了之后會說出這樣的話了。只那幾回大多也是喝完一場老老實實睡上一覺,夢話也是少說,如何還會對她說上一句,實在少見。但今夜卻是見了,且也得與他伺候上一回了。幸好這小家伙睡熟了,宋慧娟把他放進搖籃里也沒有再哭鬧,她便騰出手來了。與陳庚望脫了衣裳,又擦了一遍臉,把人塞進了被子里,她這才松下一口氣來,吹了燈進了西屋。等她抱著小家伙躺進了被窩里,才有氣力想起今天鬧得這一場,趙學清來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沒想到會是這個時候,更難辦的還是讓倆人碰一起了。小家伙的滿月沒請他來,一方面是來的人多是婦人們,甚至連她自個兒的娘家人也沒來,這時候多是孩子的姥姥來,若是姥姥不在,姑姥姥來也是一樣,可她那邊一沒親娘,二沒姑姑,自然是無人能來。另一方面的確是她私心,還是怕會耽誤他,她不是看不出他的那心意,可她自己一開始不是存著好心來的,對著他這一片赤誠真心自慚形穢,又怕他這知青會和當地人鬧起來,以后想回城里了會有困難。他來這一趟她是能明白的其中的心意的,那些話她不是不明白,陳庚望故意提起的那女同志她都聽見了,但她什么都不能問,她看出來他的躲避了。上輩子這些事她都不甚清楚,那時一心撲在了陳家的一畝三分地兒上,甚至她原以為他們再也不會碰見了,但老天總是看不得人心里輕快一點,總愛為難人。就晌午這么一頓飯,吃得她已經筋疲力盡,不曉得那幾天要如何過呢?一夜無夢,因著懷里的小家伙宋慧娟仍是醒了幾回,路過那東屋時,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她就著那扇小窗戶投下來的月光打量著床上的那人,只見他眉頭微皺,嘴上嘟囔著什么,卻聽不清楚。宋慧娟沒得走近去聽,看得那身上的被子不大合帖了,只伸出手與他蓋了,然后便轉身出了這道門。待到第二日再起床,已然是臘月二十九了。這天的習俗是上午把家里好好的打掃一遍,下午繼續洗了衣裳,只待晚上沐浴迎新了。這些行為都是有說法的,等迎來了新年,初五之前是不能掃院子的,這會把送好運之類的各路神仙“掃地出門的”。而臟衣裳也是不能洗的,因為按著傳下來的說法,水神的生辰是在大年初一,洗衣裳自然也是忌諱的。于是宋慧娟一睜開了眼看過懷里的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把他錮在被褥里,這才輕手輕腳的關上了門。這時那天還是白茫茫一片的霧氣,太陽還未露出來,宋慧娟已經開始忙了。廚房里的火堪堪點上,她還未坐下切面劑子,就聽得那東屋里有了動靜。不過一刻鐘,她這邊正上手切時,便瞧見那人穿著昨夜那沾了酒氣的衣裳走了過來,鼻子不由得一皺,很快又恢復如常。“鍋里燒了熱水,先去洗洗吧,”宋慧娟頭也未抬,對著案桌邊上露出的那暗藍的大襖說道。陳庚望把她那縮鼻子皺眉的神奇看得一清二楚,現下又得了她這話,大腳一邁,挖出兩碗熱水利落地端著出了門。陳庚望不曾像往常一般在廚房檐下洗漱,反倒端著盆進了東屋,門稍稍一關,三下五除二的脫了衣裳就開始忙活。宋慧娟這廂卻是忙著蒸饃饃,等把面劑子一個個放進鍋里蒸上,確認過灶里的火還燃著,她才有工夫騰出手來進西屋看看小家伙。每每看到正揮著手腳自娛自樂的小家伙,宋慧娟的嘴角都會自然地露出一個笑來,她的孩子們一個比一個的心疼人,從小便曉得這么乖了。給小家伙套上衣裳喂過了奶后,宋慧娟便把人捆在了身后,騰出兩只手去收拾起了衣裳。西屋不過睡了一晚還未什么要洗的衣物,但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