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這小院進而放了心。于是,這小小的一屋之內的三個人卻一時沉默起來,趙學清率先站起身看著這對他冷臉的陳庚望和一心撲在孩子身上的宋慧娟竟彎了唇,“瞧著這孩子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這話他說得甚是拘謹,明面上是說這孩子,實在他心里還是她,只要她的日子過得安心踏實,他才能真把心放在肚子里。何況他已然知曉了這男人對她不拘是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必早已生出了男女之情。他不是不曾在這吃人的鄉下生存過,只看他們能從那老宅分了家搬了出來也能瞧出個一二來。眼下這般是最好了,他原先最是怕她一心撲在了不可靠的男人身上,怕她不僅要吃丈夫苦頭,還要受那壓死人的婆婆的苦。
“正是晌午,留下吧,正好隊里才把知青分了家,這幾日你就是住在家里也成。”這話如何講宋慧娟也不肯信竟是從陳庚望嘴里講出的話,他何時能這般好脾性了?即使他曉得自己被困在了這院子里,也合不該如此輕易松口,但令人震驚的不僅如此,她未曾料到趙學清竟一口應了下來,干脆得很。既如此,于宋慧娟而言正是好事,臨到年頭好不容易留他一起吃個飯,何況他一個大男人孤零零的可怎么過個好年景?這邊兩人也面和心不合的坐在了一起,宋慧娟這邊便要抱著小家伙進廚房忙活起來,可陳庚望竟難得的開了口,“我抱著就成,你去籃子里尋魚做上一頓焦魚湯,也好補上一回?!标惛_了口,宋慧娟只略驚訝的看了一眼,便把小家伙遞給了他,也如他說的一般取了新鮮炸好的小魚端進了廚房。于是他們這小院竟也出現了這一幕,堂屋里兩個大男人一左一右坐著,其中一位硬茬子還沖著那懷里的小兒露出了笑臉,但眼角卻飛進了廚房,看著那坐著還不安生的男人在和他的女人說著家常事。待這廚房上頂的煙囪漸漸停了煙氣,底下忙碌的婦人才直起了身,端著飯碗走進了那沉默良久的堂屋,而身后跟著的趙學清手上也端著兩碗熱湯?!翱熳鲁园?倒教你跟著忙了,”宋慧娟擺放好這一頓飯,忙拉開趙學清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斑@哪兒忙了?從前不都是這么做的,”趙學清笑著坐下。兩人談笑幾句,宋慧娟還不曾坐下,陳庚望看得這一幕面上如常,手上的勁兒卻是愈發大了,直把那懷中的小兒勒得牙牙叫。聽到小家伙的聲音,宋慧娟忙走了過去,一伸手便接了過來,卻還不能立即坐下吃飯,又對這二人說道:“你們先吃,我去哄哄他?!闭f罷,便抱著小家伙急忙忙進了里屋,唯這桌前的兩人卻都沒有拾起筷子。東屋里宋慧娟以為他們已經吃了飯來,便喂了一遍小家伙,仔細換了一片尿布,又摟著小家伙哄起覺來。不知不覺,等她哄睡了小家伙抬腳出了門時,只見那桌子的飯還紋絲未動,連熱氣似乎也沒了?!罢Σ怀燥??”宋慧娟忙伸手去探,果真已經涼了,便要端起再熱,“可等上會兒,再去熱熱。”說著便要轉身,可恰在此時耳邊同時響起了兩道聲音。“熱甚?!薄斑€熱著哩?!边@兩句話一出口,屋子里卻是靜默了一瞬,但趙學清立刻笑著說道,“快坐下吃吧,莫再忙了?!边@話出口,對面的陳庚望眼角一挑,也發了話,“吃吧?!敝贿@兩個人的方才那兩句話,宋慧娟也是反應過來不對勁了,便坐了下來,嘴邊扯起一個角度,“可快些吃,再晚就怕真涼了,這焦魚湯涼了就不好喝了?!闭f罷,宋慧娟頭一回坐在了這堂屋的方桌前端起了碗,拾起了一個饅頭,掰了一小塊塞進了嘴里。緊接著,那桌邊的兩人也陸續端起了碗,滿屋子只聽得幾人的咀嚼聲,連那打岔兒的小兒似乎也徹底安睡了下來。驀的,宋慧娟率先開口道,“你那可備吃的了?前幾天聽說知青可都回城探親了,就留下你一個?”不等趙學清回答,又嘆了一口氣,“可是難過,菜卷子吃不?紅薯饃饃也有,我去拾幾個你帶回去吃?!闭f著才放下碗,將要起身時,陳庚望卻放下手中的碗先開了口,“這幾日學清不怕冷清,還正好不怕那戚同志來了。”“戚同志?”宋慧娟聽的莫名,卻也沒坐下來,只看了一眼趙學清,見他神色復雜,便沒接著問下去,仍是起了身去夠懸掛在房梁上的籃子。陳庚望把這婦人看得那一眼也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仿若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可還是站起身一伸手就取下了那婦人墊著腳仍夠不到的籃子,好生生遞給了她。宋慧娟接過籃子,低著頭不曾看他,又要去尋個籃子,忙得團團轉。那被人忽視的陳庚望看不過去她這般模樣,死活壓下心中的怒火,“忙甚?過年也沒得幾日,正好學清分在了咱們東邊這幾戶,忙個甚?”這話除他之外,另兩人都不曾知,猛然聽到都有些驚訝,宋慧娟手上的動作便稍稍放緩了些,趙學清也勸道:“我一個人倒吃不了這么多,何況前幾天隊里還送了糧食,哪兒吃的完,過了十五人也都回來了,伙上也開火了。。”宋慧娟聽了思索一會兒,手上仍是繼續,“那也不成,多帶些,啥時候想吃了就熱上兩個,”于是她還是尋了個籃子撿了小半的饃饃和魚肉。等她收拾好,方桌上那兩人早已放下了碗筷,三個人都在,話是說不了許多,趙學清起身要走,宋慧娟好歹是把這籃子讓他帶走了。等趙學清拐了角,宋慧娟才轉身踏進了門,身后那插門的聲音被人故意折騰得震天響一般,宋慧娟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