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的莊稼都已經(jīng)被淹了,好在昨夜挖溝排過水了。再多的,她一個小姑娘就不知道了,宋慧娟聽了這么多,也能隱隱約約按著上輩子的情況大約推出來點(diǎn),這世道還是得囤些糧食才能安心,她想著等腳好了爭取抽時間再回去一趟。一下午的時間那袋子棉花也被她撿了大半,剩下的明兒再做也來得及。宋慧娟這一天都沒出過屋,直到晚飯前時,她才出去了一趟。她墊著腳才堪堪走出堂屋,張氏便碰巧從那東屋走了出來,掃了兩眼她身上的衣裳,便冷著臉進(jìn)了廚房。宋慧娟也裝作不知,那布票本就是放在了張氏手里,她這身衣裳也不是偷來搶來的,心中自然也不發(fā)虛。她現(xiàn)下崴了腳不能動彈,那廚房的事便是孟春燕和陳如英折騰來的,今兒都沒上工晚飯也做的早,只有陳庚望中午出去還沒回來。她這邊才從茅房出來,便聽見張氏不知沖著誰說道:“都這時候了,哪還能吃雞蛋。”緊接著,便聽陳如英小聲勸道:“大哥說了,一天給大嫂煮兩個……”這話還沒說完,便被張氏打斷了,“這時候哪還能吃兩個,昨兒給關(guān)大夫的那一籃子雞蛋就有三四十個,這就得攢半個月了。”陳如英還想說什么,但張氏繼續(xù)說道:“她倒是慣會吃,這么點(diǎn)家底非得讓她吃窮了不可,就說她那一身衣裳還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宋慧娟聽了好一會兒,竟有些感慨,雖說上輩子張氏也偏心,但那時許多事明面上她是很少說出口的,只是暗地里背著他們做罷了。眼下看著竟有些不管不顧起來,宋慧娟聽得無奈,轉(zhuǎn)身便關(guān)了門。原本她還想著眼下這關(guān)頭最要緊的是糧食,別的都沒大礙,但現(xiàn)在聽了張氏的話,她便知道眼下這樣的日子算是得不了安寧了。陳庚望不肯放她走,既如此,那總得尋些法子讓自個兒過得安生些。她這邊才打定了主意,就聽見那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一個人影顯了出來。宋慧娟回過頭去看,竟是陳庚望回來了,此刻他那臉上冷成冰霜一般,若不是他身上淋了些雨,那簡直是渾身散發(fā)著寒氣了。宋慧娟還未起身說什么,便見陳庚望重重關(guān)了門,她不確定張氏的那番話被他聽去了幾分,他這番情形又是誰的緣故?那關(guān)門的聲響,驚動了廚房里的眾人,宋慧娟扭頭瞧了一眼那還在震動的門,就見陳庚望徑直朝她走過來,待走到她面前時,那臉上已不是那么冷了。“咋了?”宋慧娟扶著床梆子起了身,笑著看他。陳庚望見得她那嘴角淺淺的笑意,面上仍舊沉沉,卻無法從她那笑容里找出一絲蛛絲馬跡來,“沒事。”說罷,他走到桌前,將手里的東西放進(jìn)了抽屜里。宋慧娟看得他的身影,便沒作聲,又坐下捯飭棉花了。這屋子里的夫妻二人逢場作戲,那廚房里的三人也面面相覷,這莫大的聲響驚得張氏心里一慌,但很快她又反應(yīng)過來,那面上終是恢復(fù)了平靜。現(xiàn)下她且不知她這一番話會引起什么樣的后事來。這日晚間吃飯時,那飯便是陳庚望與她端來的,一碗雜豆粥,一塊豆面饃饃,另還有一個水煮雞蛋。宋慧娟從陳庚望的手中接過,便慢慢地吃了起來。見她什么反應(yīng)也沒,陳庚望那探過去的眼神便收了回來,雙手枕在頭后,閉著眼思索著他聽到的那些話。直到晚間兩人上了床,宋慧娟正昏昏欲睡時,察覺到腰上一重,便聽見里側(cè)的人語氣沉重的說,“再等等……”宋慧娟控制住緊繃的身體,盡量不驚動他,心里又想起了他這話中的意思。再等等?他讓自己等什么呢?宋慧娟想不清楚他的意思,沒多久便又睡了過去。陳庚望早已從她那驟然平緩的呼吸聲中知曉了她還沒睡下的事實(shí),但他知道眼下逼她不得,一旦逼得狠了她還是會生出離婚的心思的。或許,她從沒放下這個心思,但他只能讓她漸漸忘了這回事,相比等這孩子生下來就好許多了,她的心也該定下來了。原本他還不知明寧那般傲氣的性子是隨了誰,如今也算是知曉了,她面上慣是圓滑的,內(nèi)里還是藏著一股子傲氣的。陳庚望抻著胳膊,趁著夜色瞧了她好幾眼,才躺了回去。第二日陳庚望醒來時,伸出手往外一探,沒摸到人,立時睜開了眼,披著衣裳就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