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場面話，下次做不做婆婆還不一定愿意呢。“大嫂真好！”陳庚望看著這兩人的歡聲笑語，臉色陰沉，不過他平日里也是不茍言笑的樣子，別人也都見怪不怪了。看那婦人此時的模樣與早上那副冷心腸說起離婚的活脫是兩個人。離婚！她倒是硬氣，不知是誰給了她的膽子，竟然敢用離婚來威脅他。——吃過飯，男人們都出了門，哨聲還沒響，不過是幾個人聚在一起閑聊。宋慧娟燒了鍋熱水，把兩個暖壺里加滿，余下的給陳如英洗碗用。似乎成了默契，宋慧娟做飯，陳如英也主動刷碗，這樣的狀態(tài)她能接受。按著上輩子的時間，再有三個月老二媳婦就過門了，或許那時候自己也離婚了，也不用再大著肚子管這幾口人的飯食了。張氏倒沒什么事，吃了飯往哪個鄰居家一坐就是半天，也不是農(nóng)忙的時候，婦人們總是要找點什么事兒出來絮叨絮叨。陳如英洗完了也拉著小姐妹去玩，又或者背著竹筐一起去摘點野菜。宋慧娟想著錢盒子的事進(jìn)了西屋，昨兒找了一會兒，大抵是在箱子底壓著呢。又把樟木箱子的物件騰出來，雖說不是啥好東西，也不值啥大錢，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嫁妝，有些東西還得留著慢慢過呢。果真壓在箱子底！一個紅布巾包著。錢拿的還箱子邊高，宋慧娟就那么兩手?jǐn)R在箱子里隔著板兒數(shù)錢。陳家給的彩禮是四塊，嫁妝拿了十塊，加上自己從前掙得公分再除去結(jié)婚買的那些物件，也就剩十來塊了。這也夠自己花了，屯些糧食棉花也能過下去了。數(shù)好，再拿紅布巾包好，還壓箱子底。保險！雖說自己怨他恨他，可也知道他不會要女人的錢，不拘放哪，自己安心最好。里面還有一身大厚襖，還有一套薄些的小襖，能跟身上這件薄襖替換著穿。另外還有一件格子襯衣，兩身藍(lán)布衣裳。雖說總共也沒幾件，但理的并不快。好幾十年沒穿過這衣裳了，上輩子自己從沒想過有一天那衣裳居然啥顏色兒的都有，啥短裙子長裙子能有一大片。等到那時候自己都老了，就是頭巾也能有個花顏色兒。自己花兒一般的年紀(jì)并沒有花兒一樣的顏色，不過那些小輩好歹都趕上好時代了。至于那人的衣裳，他有自己的箱子。上輩子伺候的他太舒坦了，總歸自己這個樟木箱子只放自己和孩子的。收拾完箱子，一眼掃到桌子上好像有個什么東西？宋慧娟湊近了看，方方正正，還厚。是書嗎？！他又不在家，自己就翻開看看。做了心理建設(shè)，宋慧娟大膽地翻開了。許多許多字。莫不是字典嗎？！和小孫子的那本一樣的大小，也一樣厚。不過這皮兒不大一樣，小孫子那本是紅的，這本怎么是白的？！也沒啥大礙，咋看都是字典嘛！在這桌面上放著，十分顯眼。不過，自己沒提，他怎么放這兒了？想了半天，也沒理出個頭緒，宋慧娟反倒大膽拿起來學(xué)習(xí)了。翻了半天，看見了幾個字，那個字上面彎彎曲曲的，應(yīng)該是拼音。上輩子二媳婦在家里墻上貼的滿墻都是，說是啥先識拼音再識字就識得快。那時候不理解，現(xiàn)在倒覺得先學(xué)會拼音再識字的確省事。可這拼音自己也就是看著眼熟，早忘了咋讀了。陳如英肯定不會，她沒上過學(xué)，那老三呢？算了，雖然老三可能學(xué)過，可自己看見他也真是沒啥好心情。
小時候沒覺著人有啥毛病，等大了才知道他背地里一個勁兒扒著老太太，那老太太也偏心得很。算了。真沒啥人了嗎？！其實老二也應(yīng)該學(xué)過，可他和自己相差不大該避嫌的。那小嫂子老叔叔的閑話不知道能傳成啥樣呢？農(nóng)村人總是這樣捕風(fēng)捉影。誰知道火什么時候會燒到自己頭上？！那……他學(xué)過嗎？宋慧娟知道他是上過學(xué)的，十五歲進(jìn)的掃盲班，這也是他講給小孫子時自己聽到的。那他學(xué)過拼音嗎？！這也是個事兒……可這全部排除完了只能問他了，就問他。宋慧娟下定決心，總不能前怕虎后怕狼，先問了再說。停下思緒，宋慧娟站起身抻抻胳膊，快到晌午了。“大嫂，”陳如英見時間差不多了，主動從冬梅家里回來了。“哎，”宋慧娟蓋上箱子，轉(zhuǎn)身往出走。“大嫂，咱今兒晌午吃啥呀？”陳如英有些羨慕大嫂的廚藝，早就吃煩的東西大嫂做出來的就不一樣。“菜卷子吧？”宋慧娟挽上袖子，“晚上再做貼餅子，行不？”“行，”陳如英伸手?jǐn)r下宋慧娟，“我來，我來。”說著搬了個凳子，穩(wěn)穩(wěn)站上，稍一伸手就把籃子取下來了。“小妹長高了吧？”宋慧娟笑著打趣。“沒有，我還沒冬梅高呢，她比我還小一歲……”說著語氣有些低沉。“大嫂覺著你一定能長高，爹娘都不低，你哥哥們也不低，咋會長不高哩？”宋慧娟摸摸頭安慰著。不過她說的也是事實，上輩子陳如英就長的不低，有一米六五，自己也才一米六二。的確自己公公這一脈個頭都不低，就在那吃不飽的舊社會自己公公也長得有一米七八了。說話間，陳如英已經(jīng)坐到灶前生好了火。熱上十來個菜卷子，然后再炒個土豆。“小妹，家里沒土豆了嗎？”宋慧娟拿著手里僅剩的一個土豆問。“有，在地窖里呢，”陳如英起身往出走，“不過應(yīng)該也沒幾個了。”宋慧娟拿著捆繩子，也跟著來到廚房后面。“可得綁結(jié)實啊！”宋慧娟將繩子一頭遞過去。“好著呢，”陳如英拍拍腰間的繩子示意道。宋慧娟在地上拉著繩子，一頭綁在樹上不至于有個萬一會從手里滑走。“找到了嗎？”宋慧娟彎著腰望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