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來時正好碰到鹿箏來給卓渝送換洗的衣裳。“來找小渝問鹿雨的事?”這會在巡捕司見到鹿笙,鹿箏不用猜就知道她的來意。“嗯。”鹿箏挺著大肚子跨門檻的時候有些不方便,鹿笙忙上前扶著她,“方才去她家里,沒見到有人應門,就想著過來看看。”鹿笙想著幫她拿手里的包裹,鹿箏擺了擺手沒要她幫忙,問道:“柳蕓怎么樣了?”“還沒同她說。”鹿笙想著總要問出點消息來再告訴柳蕓。鹿箏嘆了一口氣,沒再說什么。彭府上下一共五十六人,連抓捕帶盤問登記,卓渝忙得腳不沾地,連家都沒回。“去將徐畫師請來。”卓渝皺著眉與一旁的手下吩咐完,甫一抬頭就瞧見了門外走來的鹿箏姐妹。“你怎么過來了。”卓渝面上的神色緩了緩,笑得溫煦。她忙快步迎了上去,接過鹿箏手上的包裹,小心地攙著人進屋。“想你這幾日定是要住在巡捕司了,我就將衣裳給你送過來了。”緝拿倉場總督這么大的案子,鹿箏早就猜到她又要忙上好一陣。“等閑下來我自己回去拿就好了。”卓渝與鹿笙招呼了一聲,拉著自家娘子,動作仔細地護著到一旁坐下。“正好也無事,就給你送來了。”鹿箏順手給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松散的腰帶,卓渝彎下身在她耳邊說了一句私密話。鹿箏笑著嗔了她一眼,拍開她的手。對于眼前這一幕,吃慣了狗糧的鹿笙早已司空見慣,就是每每見到都會想起祁枕書來。等秋試考完,說什么以后都要跟著祁枕書一起,不能再過這兩地分居的日子了。鹿笙思忖間,卓渝已經將屋子的門關上了。“鹿雨跑了。”卓渝壓了壓聲音說道。“跑了?”鹿笙訝然道。她沒找到人,只以為鹿雨是被抓了。卓渝點點頭,將昨夜的事與她說了一遍。長寧郡主重審的案件之中就有上一次周單三人的被殺案,在昨夜下達命令的時候也特意說了要將鹿雨捉拿歸案。昨夜卓渝負責帶巡捕司的人圍了彭府,縣衙的捕快負責倉場碼頭。早間卓渝聽到消息,說是圍倉場的時候鹿雨跳下河逃了。而卓渝這邊,抓到了彭萬春在內的五十六人,但其中少了彭萬春最得力的打手阿坤。剛才她就是在吩咐手下,將畫師找來,要畫鹿雨和阿坤的畫像,張貼緝捕令。
“如果她去找你,你不可再幫她。”卓渝囑咐道,“勸她早些歸案為宜。”若是以前也就罷了,現在鹿雨是在逃罪犯,鹿笙可是半點忙也幫不得。卓渝雖然不知道販賣生鐵案,但以長寧郡主最近在濱河縣的動作來看,她知道彭總督定是要被清剿,再難逃法網了。從上次鹿雨能輕易逃脫三人的命案來看,卓渝猜測鹿雨應該也幫著彭總督做了吧不少違法的事。“我知道了。”鹿笙點點頭。事情到這一步,早已超出了她能幫忙的地步。“這些日子估計酒鋪門口會有衙役把守。”卓渝提醒道,“最近她可還是經常找柳蕓?”鹿笙搖了一下頭,“不太常來了。”從小產后柳蕓就對鹿雨死了心,每次來都是冷臉以對。自打鹿笙從青州回來,鹿雨來找柳蕓的次數便少了許多,最近已有好幾日沒有見過她來了。等回到酒鋪,鹿笙才進門就被等在那的六嬸給拉住了。“鹿娘子,我聽說鹿小娘子成了逃犯了!”六嬸滿臉憂愁道。她是鹿雨請來的,原本再過幾日等柳蕓出了月子就能領工錢了,這會聽說鹿雨被抓了,一下子就急得不行。“六嬸你放心,你的工錢等回頭我結給你。”鹿笙與她安撫道。“謝謝鹿娘子,謝謝鹿娘子。”六嬸立馬捧著手道謝。“六嬸,你是怎么知道小雨成了逃犯?”六嬸看了看后院的方向,“頭前來了兩個官兵說的。”“蕓姐姐已經知道了?”鹿雨眉心蹙了蹙。六嬸點了點頭,臉上又有了愁色,說道:“我看她神色有些不對,你快去瞧瞧。”早在抓捕前長寧郡主讓人查清了所有人的關系網,鹿雨在逃,衙役自然第一個就找上了柳蕓。柳蕓在聽說鹿雨被通緝時,六嬸瞧她整個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像是不在乎鹿雨一般,漠不關心地說鹿雨沒來過,已經好幾天沒見過她了。鹿笙走到屋里時,柳蕓正靠著半倚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天空出神。“在床上躺得太久了,都已經能聽出小笙的腳步聲了。”柳蕓側過頭,看向鹿笙,嘴邊扯起一抹淺到看不清的笑意。“蕓姐姐。”鹿笙往里走了兩步,還沒等多說什么,就聽到柳蕓又開口道:“小笙準備何時再去青州?”“月底過去。”倆人聊了一會,外面的伙計來喊鹿笙說有人找。臨出房門前,柳蕓叫住鹿笙,語氣淡淡道:“小笙,如果鹿雨來找你,與她說一聲,勸她莫要再逃了,早日自首吧。”剛聽到消息的那一刻,柳蕓說不上是喜是悲,只是覺得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