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鹿笙驚訝地看向身后的祁枕書。坊門開的時候,所有人都圍了過來,很明顯都是猜出了謎底是菊。不過鹿笙也只遲疑了一瞬,也就信了祁枕書。既然祁枕書說不是,那就一定不是這盞燈,鹿笙突然好奇心大起,想知道真正的謎底到是什么。眸中熒光更甚,往祁枕書身旁湊了湊,踮起腳尖悄聲問道:“那是哪盞燈?”她問完,便立刻站了回去,還四下環顧一圈,確保沒有別人聽到二人的對話。“暫時尚不知曉。”祁枕書松開她的手,轉身往康定坊內走去。“啊?”鹿笙不由訝然出聲,快步跟在她身側,“那你為何覺得那個燈不對?”“謎底是菊字無錯。”祁枕書側頭低聲與她解釋道,“但是那少東家面上的笑容不對。”見到眾人看向菊花燈的時候,那少東家面上的笑有些古怪,似是有一種計謀得逞的得意,她便猜測不是那么簡單。“那也就是說,謎底還是菊花,但是并不是門口那盞菊花燈。”鹿笙分析道。“嗯。”祁枕書停下腳步,站在一盞方形燈下,仔細瞧了瞧,與鹿笙道,“應當是這盞燈。”鹿笙抬眼看了看,這盞方燈很是簡潔素雅,四面用白色的宣紙粘貼,宣紙上每一面右上角各有梅蘭竹菊四個字,字下有一副小畫。轉到菊字一面,鹿笙看清了上面的圖畫。燈上畫有一扇半開的拱形門,門內彎月高掛,而地下是成片的并未開花的菊花苗,苗圃上蝴蝶翻飛,趣味盎然。看到這一幕,鹿笙算是明白過來那一句‘門有半掩映眉月,春芽點點草初萌’,那不就是這副畫上的景色嘛。鹿笙驚喜地看向祁枕書。這時,圍著菊花燈的人也紛紛猜出了那燈上的謎底,沖著她們的方位,蜂擁而至。鹿笙忙往路邊閃了閃,與他們讓出道路。她一心顧著躲閃,卻沒顧忌腳下凸起的路坎,腳后跟絆住,鹿笙踉蹌了一下就要向后倒去。鹿笙哎呦一聲,滿以為要摔個屁股墩,卻只覺腰間被人輕輕一托,整個人倒在了一個柔軟的懷抱。鹿笙睜開半瞇的雙眸,墨色的蒼穹深邃遼闊,而近在咫尺的是一張清雅絕麗的面容。漫天的花燈熠熠生輝光彩奪目,都不及眼前人萬分之一。溫熱的氣息灑落在她的臉上,鹿笙心間突得一跳,生出一種酥酥麻麻的癢意。“今年這燈謎著實簡單。”“就這字謎,即便是蒙學堂的孩童來了也能猜出。”“今年這比賽,我看就是比誰的腳程快。”
呼呼啦啦一群人從她們身邊呼嘯而過,各個興奮難耐又馬力十足地沖著里面的雄雞燈奔去。嘈雜聲遠去,祁枕書扶著她站穩,好看的眉毛皺了皺,沉聲叮囑道:“仔細腳下。”“哦。”鹿笙扯了一下衣角,掩下心底的激動,看向花燈,好奇地問道:“這畫不是謎題的題面嗎?那下一個謎題在哪里啊?”她墊著腳仰頭查看,除了那幅畫也沒看出有寫著什么詩句。見她光顧著看燈,又不仔細腳下,祁枕書凝眉走到她身側,再次握上她的腕間,將她輕輕往自己身邊帶了帶,小聲叮囑道:“小心看路。”原本就是想借著看燈平復自己心緒,卻不料祁枕書會再次握上她的手腕,鹿笙剛剛鎮定下來的心臟,復又猛地狂跳起來,偷偷抬眼去瞧祁枕書。“祁秀才,鹿小娘子。”一道嫻雅的女聲在二人身后傳來。鹿笙聞聲望去,就看長寧郡主穿著一身銀白柔絹菊花刺繡長裙,向二人這邊款款而來。長寧郡主依舊是白紗遮面,但離得近了還是能看出薄紗下的精美容顏,她的眉角微彎,攜著一抹雍容大方的淺笑。“郡主。”“郡主。”鹿笙二人與她垂首見禮。“想來祁秀才也是猜出,這第一道題的謎底不是那門口的菊花燈。”長寧郡主側頭看了一眼二人身旁的方燈,語氣頗為贊賞道,“不愧是濱河縣縣試魁首,才智卓絕。”祁枕書心下一凜,面上神色不變,微微頷首,恭謙道:“郡主謬贊。”而此時的鹿笙亦是心中警鈴大作。果然,昨日她心里那份異樣的感覺并非空穴來風。長寧郡主不僅是對祁枕書另眼相待,更是對她早有了解。但這份了解是什么時候就有的?昨日?還是那日她們救她之后?亦或是更早,早過她們同行之前?即便這樣的猜測過于離奇,但鹿笙莫名有一股直覺,這個長寧郡主或許在與她們相見之前,便對她們已有了解。鹿笙側眸看向長寧郡主,她的笑容清淺得體,儀態端雅大方,面上的白紗更是為她添上一抹朦朧之美。過往二十多年,鹿笙從不曾在意過自己的相貌,但在這一刻,心底禁不住一絲悵然地頹敗。原主和她的相貌七、八分相似,都是屬于眉目清秀的樣貌,而這身體年齡更小,眉眼間更顯俊俏玲瓏,稚氣未脫,最多也只屬于清純貌美。與長寧郡主端方絕麗長相相比,還是遠比不上的。不待她多想,身側的手便被人輕輕握住,鹿笙怔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