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吃。”陳詩悻悻地笑,“不愛吃橘子啊。”南舟搖了搖頭說:“陳詩,我晚上真的不吃東西,以后你不要再給我拿了。”“好吧。”陳詩嘴上是答應了,她哪肯放過獻殷勤的機會,再加上她是真的關心南舟,怕她常年不吃晚飯身體會受不住,所以以后她還是會帶不同的水果過來,并且會循序漸進商量南舟吃一點,直到知道南舟最喜歡吃的水果為止。她們性格很不同,相處模式倒是合拍。南舟不喜歡說話 ,那就不說,陳詩嘴閑不住,她才不會讓氣氛尷尬。這會兒有事求南舟,陳詩稍微收斂了點,不像平時那般鬧騰,她把橘子放到桌角,搓了搓衣角。“姑姑,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說。”“就是……”陳詩吞吞吐吐。南舟揉捏眉心,聲音平緩道:“現(xiàn)在離八點只剩五分鐘,你抓緊時間。”話音落,陳詩把話噼里啪啦地說出口。“姑姑,周五你有時間嗎?如果有時間能不能來學校一趟啊?”“干什么?”陳詩嘆聲道:“這不是剩一年就要高考了嘛,我班主任王老師想讓我的家長去學校和她探討一下關于我學習的事。”原來是被叫家長了,說得倒好聽。南舟撩了下眼前碎發(fā),神色動容一瞬,“你的家長?”“嗯嗯。”南舟想說“我又不是你家長”。陳詩搶先一步說:“姑姑就是我的家長,我們是一家人嘛。”一家人……一道長長的傷痛之色匯入南舟的眼,從眼角劃向眼尾,再鉆進陳詩瞳孔逃向一望無際的地方,南舟眼中灰沉不在,倒是多出一絲逗弄意味。“我不想去。”陳詩急得直跺腳,拖鞋上兩只棕色熊耳朵彈起又跌落,跟她起起落落的心情差不多,她有點挫敗,嘴巴快要撅上天。有點好笑。南舟的手順著眉骨滑落,剛好遮住欲上揚的唇。陳詩開始打感情牌,“姑姑,我也是沒辦法才來麻煩你的,你想啊,我爸我媽嘴多碎啊,爺爺一直對我的學業(yè)抱有期望,萬一到時候他們再把這事講給爺爺聽,肯定不利于爺爺病情恢復。”一提陳玉榮,南舟立刻低下頭,沒讓陳詩看見她的擔憂。馮怡有告訴陳詩,陳玉榮生病了,但沒有告訴她究竟有多嚴重。這事南舟知道。不再推拉,南舟答應了,“好,我去。”陳詩笑了,去她的木椅坐下,腦袋左晃右晃,開心得直哼跑調(diào)的曲兒。南舟眨了眨眼,將那個橘子還給了陳詩。
八點了。陳詩去拉書包拉鏈,眼神完完整整落在南舟側臉。南舟的長相具有攻擊性和侵略感,尤其是那雙丹鳳眼,微微有點下三白,會顯得有點兇。燈光沖撞臉龐,濕重睫毛顫來顫去,好漂亮一張臉,卻總是吝嗇言笑,讓人不敢接近。陳詩敢。陳詩把下巴磕在桌上,手指在桌底繞來繞去,“姑姑,我想……我想跟你說一句話。”“嗯?”陳詩看著南舟,用比蚊子還小的聲音說:“你真好。”南舟一愣,嘴角微抖,稀里糊涂地笑了。南舟笑起來很好看,眼睛會跟著彎起來,緩解了長相里的攻擊性,像春天第一捧溪水,像夏天第一口冰可樂,像秋天第一陣微風,像冬天第一縷暖陽,給人一種很舒服很好相處的感覺。陳詩眼睛先發(fā)直,再發(fā)亮,下意識捂住滾燙的胸口,這里怎么又開始瘋狂地跳了。周五。第三節(jié) 課下課鈴剛響,數(shù)學老師剛走,陳詩立刻轉頭和后桌聊小說,聊得非常盡興。聊差不多了,陳詩才發(fā)現(xiàn)班里人幾乎走空了。陳詩詫異道:“奇怪,人都去哪了。”后桌劉美低頭看課表,“下節(jié)課也不是體育課啊。”有兩個人回來了。陳詩朝她們招手,刨根問底道:“藝嘉,郭郭,人都去哪了,外邊是不是發(fā)生什么稀奇事了,跟我分享一下唄。”“我們都去看大美女了,老漂亮了,臥槽,漂亮就算了,那氣質(zhì)絕了。”藝嘉興奮地用胳膊肘撞了郭郭一下,“我可一點都沒往夸張了說哈,郭郭,你說是不?”郭郭狂點頭,“那辦公室門口都堵得進不去人了。”陳詩發(fā)出疑問,“都是去看她的?”郭郭說:“對啊,不信你去看看,你要是不去看,肯定得后悔。”陳詩還真不信了。“瞧你們那夸張勁兒,大家都是一個鼻子倆眼,那人再好看能好看成什么樣,還能賽過天仙不成?”藝嘉:“你去看看嘛。”陳詩已經(jīng)起身了,“哪個辦公室?”藝嘉:“三班隔壁那個。”陳詩邁開大步走出去,腦袋短路的她已經(jīng)完全忘了三班隔壁是王老師的辦公室,還有,今天南舟會來。陳詩擠在人堆里,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往辦公室里望,望見那張熟悉的臉龐,一瞬間,呼吸成為累贅,她屏住呼吸。南舟坐在王老師對面。她白得驚人,皮膚好到離譜,看不出來化沒化妝。黑長發(fā)披散,沒燙沒熨,就那么順下來。坐姿也沒板著,很隨意很放松,但就是給人一種這人很貴很有氣質(zhì)的感覺。清淡如水,不艷不媚,表情寡淡極了,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注定成為焦點成為眾星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