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膚色白而細膩,光潔的背部昏暗燭火下瞧著像是一塊潤手的脂玉,脊上蝴蝶骨翩然欲飛。引人注目的是陸云眠頸間系著一根紅繩,上面掛了三枚銅錢。幾縷鬢發垂至陸云眠雪色胸間,不時隨著她的動作起伏。姜瓔忽然覺得有些熱,還以手做扇扇了幾下。“你來做什么。”陸云眠咬緊繃帶,黑沉的眼眸瞥著姜瓔,熟練地替自己打了個結。陸云眠多疑,姜瓔便走近幾步,小聲道:“已經快過子時了,我怕碧蘭草出事,所以過來看看。”畢竟這碧蘭草關系到她自身的性命,拿這個做由頭陸云眠應該不會說什么。遲疑片刻,姜瓔還是決定親自問一問:“我能問一句你拿碧蘭草是來做什么的嗎?”陸云眠一頓,聲音清娓悅耳:“這似乎不關姜姑娘的事。”她碧蘭草從納戒中拿出來,花葉舒展,沒有半分枯萎的跡象。“這下姜姑娘可安心了?”陸云眠濃長的眼睫掩蓋住了疲憊,唇角牽起一抹淡笑,若謫仙冷淡紅塵之態。“噢,”姜瓔牽起嘴角,勉強地笑了笑,“看見它沒事我就安心了。”難道就這么灰溜溜地回去,她不甘心。等了半日也不見姜瓔挪半步,陸云眠半蹙著眉,微笑道:“姜姑娘還有事?”陸云眠向來不太喜歡察言觀色,但姜瓔喜怒都寫在臉上,現下時不時地瞥眼觀察她,衣角被她攪成了麻花。——像小犬餓時在看一根肉骨頭,陸云眠微怔,旋即笑了笑自己這個神奇的比喻。她自然不是肉骨頭,而姜瓔從桃子變成小犬的原因倒還有待商榷。姜瓔咬牙,死馬當活馬醫了:“其實今天我還看見你受傷了,我放心不下所以過來看看。”說完,房間內良久陷入無聲寂靜,姜瓔頓時有點慌張。對面那可是只變態病嬌,萬一哪個字踩了她的雷,她一刀把自己嘎了怎么辦。“系統,系統你快給我查一下陸云眠現在的殺意值,我還來得及跑嗎?”系統回道:“宿主稍安勿躁,目前攻略角色殺意值平穩,不用跑。”姜瓔將一顆撲通亂跳的小心臟收回肚子里,至少陸云眠現在還不是很想殺她。“后面的傷口你自己看不見,我來幫你上藥吧。”姜瓔眨眼道。陸云眠勾了勾唇,雖不知姜瓔想做什么,卻選擇靜觀其變。“姜姑娘總在出乎我的意料。”陸云眠側身時不小心牽動了腰身傷口,不禁悶哼了一聲。姜瓔慌忙按住陸云眠,急道:“別亂動呀,一會兒傷口該裂開了。”忙亂間,少女柔軟的指尖不小心擦過她的肩胛,陸云眠楞住了。腰間傳來一陣溫熱柔和的觸感,是她的手,肌膚的相貼讓陸云眠不自覺輕顫了一下,忽然就忘了自己剛剛要說什么。
她不愛與人親近,這般與人親密地貼近還是初次。姜瓔的手很軟,像帶著某種不可言說的安撫力量。陸云眠蹙眉,莫名的,她想要姜瓔多摸摸她,多親近她一些。陸云眠此人,愛恨皆很明顯。好比愛甜,便可以把糖放進自己一日三餐之中,糖丸片刻不離身。蘇盈若曾有恩于她,陸云眠便事事順從于她,怎么做,有什么后果,她本身便不會在意這些事的人。而她對姜瓔的觸碰,并不厭惡。不厭惡,便是喜愛之至。壓下心中那分怪異的悸動,陸云眠去尋糖丸。姜瓔隨口道:“吃什么呢,給我也吃一顆。”陸云眠望著伸在自己面前的掌心,竟真的鬼使神差地將最后一顆糖丸分給了姜瓔。“一人一顆,吃完就沒有了。”姜瓔將糖丸扔進嘴里,笑嘻嘻地道:“我吃了你的糖,作為回報,我幫你上藥。”夜風吹起紗簾,鏡中模糊映著少女清麗靈動的面容,那雙水杏眼中帶著活潑的笑意,連腕上銀鐲發出的鈴鐺聲也跟著在笑一般。陸云眠盯著鏡中片刻,試圖撥正自己有些迷惘的心緒:“你上好了就自己回去。”姜瓔愣住,這會兒陸云眠還怪好說話的。直到雙手劃過那細膩的肌膚時,姜瓔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陸云眠像是敏感怕癢,不覺輕笑了一聲:“癢。”姜瓔臉一紅:“抱歉”糖丸清甜的滋味在口中散開,陸云眠一嘆,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少女的手很軟,掌心發著熱,這般若有若無的接觸下,陸云眠竟漸漸生出了困意。她生得本就好,闔目小憩時如臥春的海棠一般,春和景明風華無邊。姜瓔放輕了手中力度,細看之下,她發現陸云眠身上很有多舊傷。或輕或重,或寬或細,就像一尊完美的玉雕之上布滿了細碎的裂痕,讓人不禁想象面前的人究竟經歷過什么才會變成這樣。姜瓔的手不自覺地頓了頓。“怎么了?”陸云眠微微抬眸,語氣中有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淡漠。姜瓔穩住心神,說沒什么,一邊輕輕解開陸云眠身后的系帶。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見傷口時卻還是忍不住膽戰心驚。陸云眠的腰身到腹間橫亙著一道原本已經好得差不多,如今卻又重新崩裂開的猙獰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