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陸姑娘之心,天地可鑒?!睖責峤化B的掌心下有一顆同樣溫熱的心臟正在生機勃勃地跳動著,僅僅隔著一層血肉,血肉之內的東西一定比現在還要溫暖。輕輕剖開這層血肉便可觸之可及?!皻伞!薄皻⒘怂??!庇謥砹恕D堑兰毸槎芮械穆曇?。多數時候陸云眠都聽不清它在到底在說些什么,唯有殺字卻說得清楚。無論是旁人還是古籍,都未曾對這古語留下只言片語的解釋。陸云眠有一瞬的恍惚,手下不自覺地用了些力度。清風拂過,姜瓔手腕上的銀鈴輕響,陸云眠回神蹙眉,少女皺眉關心的神色驟然落在眼底。每一次那道聲音出現,她的心神都會被隨之動搖,好在這次——陸云眠心頭微動:“手伸過來?!苯嫈傞_掌心,陸云眠修長雙指并攏,筆勢如游龍驚鳳在姜瓔掌心畫下了一個什么東西?!斑@是什么?”“符,可以鎮妖驅邪?!薄熬瘓?,剛才陸云眠對您的殺意達到了百分之九十?!苯嫲×艘宦暎|問系統剛才怎么不說?!耙驗椴恢罏槭裁?,下一秒她對您的殺意就降到了百分之三十,系統認為這是正常區間數值,沒必要向您播報?!焙眉一?,意思是陸云眠時時刻刻都對她保持著殺意,殺意有高有低就是不可能沒有。掌心淡金的光芒還未全然消散,陸云眠已轉身向前走去,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到底從何處來的古怪聲音,竟對人的精神有如此之大影響。陸云眠還在回想剛才聽到的聲音,對于姜瓔和妖物的搜索反而晃了神。日頭漸漸弱了下去,林間樹蔭高大,分明還不到冬日,平白就竄出一股陰冷的涼意來?!瓣懺泼撸阌袥]有覺得哪里怪怪的?”姜瓔冷得抱緊手臂。周圍風影颯颯吹動,剛才還是朗朗白日,這會兒天邊就聚起了團團烏云。陸云眠斂目,沉了臉色:“不要亂跑,跟緊我。”更糟的是原本兩人始終能看見蘇盈若和楚方休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時候四人就走散了。姜瓔低頭,腳上干凈的鞋襪已沾滿了泥漿,腐爛的枯葉覆蓋在沼泥之上讓人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時候陷入了泥沼之中?!瓣懺泼?,我們似乎已經踩到沼澤里了?!苯嫷穆曇糁袔е唤z不易察覺地顫抖??諝庵酗h來一股裹挾著腐肉的泥腥氣,而姜瓔正以一個不正常的速度陷落著。
陸云眠豎指掐印,秋水應感而動,姜瓔還沒怎么看清,陸云眠已踩著劍鞘站上了秋水。“拉住我的手。”姜瓔盡量穩著下半身,以免掙扎中讓自己越陷越深,好在陸云眠離她不算很遠,伸手夠一夠便能拉住。兩人指尖將要相觸,身下沼澤卻像耐心耗盡一般,自姜瓔周圍的沼泥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拖著姜瓔的身軀下落,不過轉瞬便已將少女吞噬?!瓣懺泼?!”少女驚呼一聲,剪水瞳中滿是驚恐之色,陸云眠伸手去抓,卻只堪堪抓住了少女的一片紗袖。陸云眠神色微冷,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糖丸姜瓔還以為自己會窒息而死,沒想到這只是沼澤妖施下的一個轉移之法。洞穴中陰冷潮濕,姜瓔的手腳都被緊緊縛住,穴中掛著空蕩蕩的繩索,但繩索上血跡未消,不難想象之前上面掛的是什么?!坝?,你就別生氣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薄澳憔屠砝砦野捎?。”蘇盈若深吸了口氣,道:“對戰時我讓你拿符,你把你的手遞給我做什么?”“我當時以為你要我拉你一把?!背叫莺笾笥X道。蘇盈若怒極反笑,雪白的臉被氣得起了胭脂色:“我發信煙之時你又在做什么?”“你那兒信號不好,信煙發不出去,我就拿過來發啊。”“蠢貨!”姜瓔循著聲音看去,是兩張熟人面孔。“好巧啊蘇姑娘,楚公子?!比嗣婷嫦嘤U,一時有些尷尬。好在三人被綁的位置相隔不遠,壓低聲音說話時也不會動靜太大。蘇盈若朝姜瓔一笑,卻閉眼不看楚方休,想來是剛才被他氣得不輕。洞內一時陷入寂靜,姜瓔沉默良久,最后遲疑道;“所以我們現在的對策是?”蘇盈若看向楚方休,冷笑道;“托楚師兄的福,我們只好等死了。”姜瓔:“”不要這樣大師姐,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蘇盈若運轉靈力,可惜傷過之后的靈根到底不中用,只能將身旁的一些碎石喚到手邊磨開藤蔓。姜瓔也學著她的樣子磨著繩子,粗糲的沙石磨到皮膚,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磨了小半刻鐘,手腕上的束縛終于有了松動。“等等?!苯媺旱土寺曇簦奈恢秒x洞口最近,腳步聲聽得最清楚。“客人們都醒了?”一身材窈窕,容貌美艷的婦人走了進來,這婦人布裙荊釵,不見半點銳利之氣,反而生得十分和氣。姜瓔坐了回去,佯裝自己還在被縛著:“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