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寧湘再三說:“是可汗和可敦救了我們,并給了我們安定的生活,可敦和皇宮里的那些畜生不一樣。”她們對明窈的抗拒,恐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消弭的。經(jīng)過寧湘再三勸說,也為了她們?nèi)蘸蟮某雎罚m結(jié)再三,花熙才愿意和明窈說出真相,關于她們姐妹兩個,也關于大越皇室里的那些惡魔。作者有話說:花熙花煦姐妹兩個,已經(jīng)在大瑜待了三年。花熙年紀和寧湘相當,花煦要小三四歲,姐妹倆長相都屬于較清秀那種,擦去濃妝,頗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覺,因本身相貌不錯,又是一對姐妹花,在花樓甚受恩客歡迎。但在大瑜三年間,兩人從未放棄過逃跑的想法。這回被老鴇綁在門前吊打,便是因為她們打傷了恩客,跳窗逃跑未果的懲罰。她們在大瑜的這三年,輾轉(zhuǎn)換過三四家花樓,直到去年秋,被風錦關的老鴇花了三百兩銀子買來,又在今日被寧湘看見。喊出寧湘名字時,花熙是不報任何希望的,風錦關和大越皇城相距太遠,再說寧湘郡主已經(jīng)失蹤五六年,如何隨便碰上的一個姑娘,就能恰好是她們認識的呢?便是寧湘拿足了銀兩給她們贖身,花熙還是滿心的不真實感。思緒回籠,花熙用指尖拭去眼尾的淚花。“我們并不是被拐賣來的,我們是被淮陰郡王送來的。”花熙慘然一笑,提及父親,言語間早沒了濡慕和尊敬,只余滿腔怨恨。說起她與花煦這生不如死的幾年,更多還是源于無妄之災。“淮陰郡王與大越太子早有合作,太子每月都會在府中設曲水宴,廣邀各家貴女,在宴觀察各家貴女才情,再挑選出他認為合適的,能為他效忠的人。”其實不光女子,還有一些十來歲的小少爺,也在邀請范圍內(nèi),只是男女不同席,雙方互不知曉罷了。“什么叫……能為他效忠的?”明窈輕聲問。既然決定和盤托出,花熙就不會有任何隱瞞:“有才有貌,又絕對聽話的,不過不聽話也沒什么,畢竟還有淮陰郡王呢。”“太子挑出他心儀的人選后,便會通知淮陰郡王,由淮陰郡王對這些人進行誘拐,又或者當街強搶,有太子乃至皇帝作為后盾,受害人家便是查死,也很難查出端倪。”“就在望京城外,淮陰郡王置辦了一座莊子,里面只有訓誡的嬤嬤,專門用來調(diào)|教被送來的男女,教他們?nèi)绾喂匆耍绾胃`取情報,又如何在各種買家手下活命討寵。”淮陰郡王是很堅定的保皇派,不辨是非黑白,唯皇命是從。隨著大越天子年紀漸長,太子地位更是穩(wěn)固無憂,他在侍奉皇帝之余,也開始向下一任君王投誠,這些年的拐賣合作,便是對太子效忠的表現(xiàn)。“我們?nèi)ソo淮陰郡王請安,卻意外聽見他和太子在書房內(nèi)合謀,這才知曉這些年來,無數(shù)消失在人們視線中的貴女都去了哪里,他們正在商議要將手里的一批姑娘賣去哪里,我們聽了一半就準備離開時,誰知不小心被太子的暗衛(wèi)發(fā)現(xiàn)了。”她們被押解到太子面前,迎著太子探究的目光,姐妹倆還沒說什么,淮陰郡王先撲通一聲跪倒在太子腳下:“太子明辨!臣不知她們在外,臣對殿下絕無不臣之心!”花熙話語微頓,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太子本想將我們殺掉以絕后患的,但淮陰郡王提出……我們也可以被送外大瑜或者草原,成為太子大業(yè)的助力。”虎毒尚且不食子,淮陰郡王之狠毒,可比太子厲害多了。明窈幾人聽得遍體生寒,寧湘忍不住罵了聲“畜生”,偏頭掩去眼中淚光。為了表示對太子的絕對忠誠,淮陰郡王將她們賣給了花樓。在許多大瑜邊城,有一些特殊的花樓是只對士兵開放的,幾十枚銅板就能選上一位姑娘共度春宵,運氣好些的,還能碰上出來尋歡的將領。“淮陰郡王對我們的要求,就是探得大瑜邊城布防。”諷刺的是,淮陰郡王承諾給她們,只要她們能探聽到有用信息,就接她們回來,到時候,她們還是淮陰郡王府的三小姐四小姐,于她們后半生無任何影響。說著,花熙聲音里含了哭腔:“沒有任何影響……是啊,怎么會有影響。”她已經(jīng)記不清,這些年服侍了多少恩客,又受了多少羞辱。“僅這三年里,我們就碰見了三四個大越貴女,只她們剛烈,尋到機會自盡了,我不愿輕易死去,只求有朝一日,能揭露大越皇室的獸行。”毫無疑問,她們所碰見的其他貴女,也是被拐帶過來的。除了她們之外,可能還有更多人,遍布大瑜各個城市,還有草原各部,也早被她們滲透,成為大越太子信息的主要來源。這,便是幾十年來,無數(shù)貴女被拐帶背后的真相。說到最后,花熙拉著妹妹跪到明窈腳下:“求可敦收留。”“……你們且隨湘湘住下,月后我們將返部族,到時你們亦可同往。”“多謝可敦仁慈。”姐妹倆長拜。花熙她們不愿這些事被外人知曉,但既然她們要跟去拔都兒部,狄霄作為可汗,便有權知道這些,就算她們不能當面告知,明窈也會代為轉(zhuǎn)述。從四樓下去時,明窈神思恍惚,一時不查,直接踩空了最后一節(jié)樓梯。多虧狄霄早早看見她下來的身影,提前來迎了兩步,才能一把將她撈住,免了年前的一場災患。三樓的客人都走光了,族人去了樓下幫忙。周圍燭光躍動,打在墻面上,發(fā)出影影綽綽的暗影。“怎這么不小心。”狄霄拉著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忍不住呵責。然明窈的過分蒼白的臉色,到底叫他不忍再說。“狄霄。”明窈喚了他一聲。狄霄說:“我在。”
明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