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奴,頓頓有肉吃,時時有水喝,到了夜里還能點燃火把躲進氈帳里,無需遭受夜霜的侵襲。之前衣暖食足時還不覺如何,現在兩方一調轉,實在叫人有些接受不能了。饒是狄霄,也忍不住咒罵一句。他強忍著胸口的悶痛,隨手拎了兩筐軟饃,余光掃見地上掉落的水袋,也一同抓進了竹筐里。等雙手再抓不住東西,他才回身往山坡的方向跑。叛軍數量實多,就算分了大半去抵抗援軍,剩下的一點零散小兵,也能對狄霄他們造成圍追堵截。所幸狄霄無意交戰,他看準不遠處的馬兒,一腳踹開迎面沖來的人,三步并作兩步,翻身躍上大馬。到了馬上,他就可以把竹筐掛在馬側了,這樣騰出雙手來,一手駕馭馬匹,一手持刀擊退敵軍。馬兒的嘶鳴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與他同來的那些人眼前一亮,當即就近尋找起馬匹,一時間場上全是你追我趕的畫面。狄霄已分不清哪些是叛軍哪些是自己人,他只能保證自己不受傷,其余所經,很難分辨出是否要幫上一把。一路疾馳,終于奔出叛軍營地。狄霄這時才發現,他后面不遠處還跟了其他人,那些人雖面生,但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食物或水袋。只看這些,就能認出是自己人了。就在狄霄他們才沖出叛軍營地,只見一個棕發藍眸的男人姍姍來遲,他身上多有傷疤,雖猙獰可怖,卻不掩他姣好的容貌。在他身邊跟了許多人,看他們的態度,男人在叛軍中地位不低。等部下將與狄霄交戰的那個猛漢抬回來,男人才知道事情經過,猛漢斷了腿,疼得渾身冒汗,但他還是說:“此人之強悍,遠在我之上。”男人這才微微變了臉色,問:“那人是誰?”可惜只一個背影,沒有人能認出狄霄來。便是與他接觸最多的那個猛漢也搖頭:“我沒見過,許是哪個外族來的吧。”男人的目光遙遙望著遠處,山坡上,數匹駿馬疾馳而過。坡上的人數不少,馬兒或前或后,帶動著人也在不斷變換位置。然男人還是一眼鎖定的狄霄的位置。不知為何,他有一種極強烈的熟悉感。……許是山下叛軍自顧不暇,狄霄他們到了半山腰,后半程就一路暢通無阻了,為他們所憂心的箭雨也沒再出現。此行叛軍多有損傷,但順利回來的,也僅余不到一百人。西塞肩上胸前都掛了傷,在馬上顛了沒多久,就軟軟地趴到馬背上,呼吸微弱,只剩一口氣。狄霄回頭看了一眼,驀地調轉馬頭,在與西塞擦肩之際,忽而躍到他馬上,又將人扶住,任馬兒繼續上前。而他原本的馬也被他攥緊了韁繩,背著兩筐軟饃,被迫隨他奔上山坡。山下嘈雜數許,早引得上面的人不住探看了。早在援軍出現的時候,山上人反是第一個發現的。多羅大喜過望,當即高聲呼喚:“是援軍!是本汗的援軍!”隨著他們的歡呼,狄霄等人也駕馬歸來,比起這些多少有負傷的勇士,人們更注意的還是他們馬背上的食物。有那眼尖的,更是尖叫一聲:“是水袋!有水!”幾十匹馬沖到坡頂,有人精疲力竭,直接摔到馬下,馬背上的食物也全砸到他身上。人們蜂擁而上,搶光了吃食,唯有那重傷的漢子,被孤零零地落在地上,連攙扶一把的人都沒有。狄霄是最后一個上來的,他高坐于馬上,背后是已昏迷過去的西塞。回來后,他沒有理會喧嘩的人群,而是在一片嘈雜中尋找那個最熟悉的人,一圈找尋后,仍不見明窈的存在。就在狄霄心頭起疑時,他視線一下子凝固住了——只見明窈并沒有在原來的位置,反而和其他族人一起,全到了多羅的護衛那邊,不說被團團圍住,但左右也都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