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坐在桌前,他在為自己倒水,然溫水溢出杯口,也不見他有半分反應(yīng)。“狄霄!”明窈大聲喊了一聲,將男人的魂兒喊回來。狄霄抬眸望來,只見小媳婦兒眸子亮晶晶的,面上還帶著點狡黠和得意,明窈擅控制情緒,鮮少露出這樣靈動的表情。明窈輕咳兩聲,將那溢出的水杯接過來,低頭喝了一口才問:“現(xiàn)在你總相信了吧?”這樣多的證人,由不得狄霄再產(chǎn)生任何懷疑。他站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等明窈湊近,卻是一把將人拽過來,面對面,鼻尖只留寸余距離,呼吸頃刻交纏在一起。“……你干嘛?”明窈遲疑問道。“你可知——”狄霄話音一頓,望著明窈那雙清透無暇的眸子,心頭滾燙,又暗生惡念。“你可知,糧食對拔都兒部意味著什么?”“什么?”“若有足夠的糧食,我就可以招兵買馬,擴大部族,我便可與草原諸族聯(lián)合,起兵打上邊城,占了你大越的疆土。”狄霄停頓片刻,繼續(xù)道:“我會攻入大越京城,將你那位皇帝阿爹拽下高位,還有那些公主,也會被我搶回草原,你們大越千萬百姓,都會成為拔都兒部的附屬。”可就明窈所知道的,狄霄遠非那等好戰(zhàn)好戈之人。這雖只是當(dāng)下笑言,但被狄霄刻意夸大,仔細的描述仍會讓人產(chǎn)生信以為真的錯覺。明窈驚了一下,又有些不信:“你會嗎?”“那可說不準(zhǔn)。”狄霄輕笑一聲,在她耳側(cè)低喃著,余光掃見瑩白圓潤的耳垂,忍不住在上面輕咬一下。嚇得明窈驚呼一聲,下意識要往后躲閃,不料她整個人都被狄霄禁錮著,全無退路可言。她仍記著剛才那些話,頸間全是癢意,但還是努力避著,磕磕絆絆地說:“我不知以后,但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想讓大家不必擔(dān)心溫飽。”“我不怕你招兵買馬,我只怕強敵來犯,族人沒有自保之力。”“而且。”明窈抬手擋住耳側(cè)灼熱的呼吸,輕輕喘息兩聲,“你已經(jīng)有公主了。”有了公主,怎么能再去搶。狄霄后知后覺,終于明白了這話的隱意,胸腔里發(fā)出悶悶的笑聲。他舍不得放開懷里的溫軟軀體,也不愿叫明窈離了他視線,但光天化日,明窈定不會許他過界。兩人在一起抱了許久,或者說全是狄霄箍著人不放。直到明窈忍無可忍:“你到底還要不要去找麥種了,大家走在努力翻著耕田,你作為首領(lǐng),卻在帳里偷懶。”狄霄只得放開,指尖留有的余溫叫他眸色越發(fā)暗沉。曉得了那些陪嫁麥種的珍貴,不管是狄霄還是明窈都坐不住了。兩人稍微喝了兩口水,就去倉房尋被擱置了許久的種子。然而當(dāng)初狄霄少了幾句交待,放置的人也沒去探查箱匣里放的什么,看那大木箱巨大,就堆在了倉房最里面。前些日子遷徙挪了挪地方,但也沒能放在顯眼的位置。還好那箱匣是從大越帶來的,上好的梨花木上鐫刻著精細的花紋,只要能在一眾雜物中瞧見影子,就很好找出來。兩人廢了好些功夫,才在倉房最里面找出被壓箱底的麥種。“首領(lǐng)公主,那我就先回去了!”看守倉房的小伙兒幫著把箱匣抬去王帳,招呼一聲,便要回去了。等四下只剩明窈和狄霄,狄霄上前將箱匣下的小鎖打開,開箱卻是鋪面而來一股霉味。這些麥種看顧不周,一冬過去,最底下的那層全發(fā)了霉,就連中間那層都能摸出濕來,只剩最上面的一小層,依稀還能看出原先的飽滿。“這……”明窈蹲在箱匣前,看著箱里壞了大半的糧種,心疼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連呼吸都跟著輕緩了許多。狄霄就在旁邊,自然也能看到這些麥種的損壞。他少有后悔的時候,這一刻,卻有些想回到過去的沖動,他不該因自己見識短淺,反漠視了旁人的話。最底下的那一部分麥種定是不能用了,中間的晾曬幾天,興許還能有些活性,而那保存完好的,也只分出一畝多點的量。為了明確大越麥種的產(chǎn)量,狄霄專門劃分出兩畝田地來。sg這兩畝地被他用細枝單獨圈了起來,從翻地到添肥,皆由他一手操辦,有那好奇的族人來問,他也不肯透露分毫,只說:“日后你們便知道了。”這些耕田要翻耕兩遍,第一遍打散凍土,第二遍與農(nóng)糞混合,這樣再晾上四五天,就能播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