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琳娜,第一眼就看見明窈側(cè)頰上的一點紅痕。但不等明窈回答,阿琳娜突然撲上來:“求可汗救命!”她只顧哭哭啼啼,發(fā)絲半遮半掩,只露出半面臉頰,側(cè)頰上掛著淚,我見猶憐。還是烏合幫忙說了起始,但由于個人偏向,他著重說了可敦之惡毒,又哀嘆阿琳娜受了大難,求狄霄公正處理。“不是,我沒——”明窈下意識要解釋,不經(jīng)意瞥見人群里嘲諷的目光,驀地噤聲。她扭頭望向狄霄,還好男人眼中并無多余情緒,可算讓她能將剩余的話說出來:“我沒有故意,我不知道她會抬手,后面倒下的時候也有刻意避開,可不知怎的……”聽他說完,狄霄面色沒有絲毫變化。他只抓住了明窈的手,問都不問就說:“我信你。”“可汗……”阿琳娜啞聲喚道。可惜她的話并沒能說完,便被狄宇打斷了。“阿哈,你別聽那女人胡說!”狄宇擠不進來,只能在后面揮著胳膊高喊,“明明是嫂嫂看她可憐,才把自己的面糊送了她。”“我之前還見那女人對族里的孩子惡語相向,一定不是什么好人,阿哈你別聽她的,肯定是她陷害嫂嫂!”狄宇不曾看見過程,但他記得阿琳娜。阿琳娜美則美矣,比起明窈添了一股妖嬈和破碎,最是能惹人生憐的,但狄宇不懂美不美,只知從一開始,他對阿琳娜就沒什么好感。現(xiàn)在又出了這檔子事,當(dāng)然要向著嫂嫂。若只明窈一人說辭,族人們興許還能存兩分懷疑。但連狄宇都這樣說了,他們本就信任公主為人,如今更是一邊倒的偏向她。這樣再想起阿琳娜的話,一向豪爽的金花阿姑都琢磨出兩分不對勁來:“女娃你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公主還會為難你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我也記得公主是來給你送粥的,就算不小心燙傷了你,可你怎么說是故意潑你臉上?”她說完,青杏也向狄霄福了福身:“啟稟首領(lǐng),我剛剛看到了。”“公主已經(jīng)向一側(cè)躲了,是她故意湊過去的,我見她將手伸到公主身下的,公主才是受害者。”青杏并沒有看得真切,但她當(dāng)初在深宮中,見多了妃子互相陷害的事情,她信明窈,那說謊的是誰,一目了然。接連有人出來指正,阿琳娜眼中閃過一抹狠色,她并未一直糾纏,一計不成,便改了路子。“都是我的錯,是我錯怪了可敦,可敦仁慈,莫要與賤妾計較,賤妾愿為可汗可敦驅(qū)使,定會好好伺候可汗的!”說完,阿琳娜又抽噎兩聲。然聽了她這話,在場人的面色都變了。草原上沒有妻妾一說,或是可敦,或是女奴,也只有那些從中原搶來的女人才會自稱一句賤妾,妄圖以此博得男人垂憐。而這些人,無一不是床上塌下的玩物。阿琳娜是土生土長的草原人,學(xué)那中原風(fēng)塵女子的做派,也只學(xué)了個皮毛,還失了草原兒女的豪氣,也只能哄哄好色之輩。“求可汗憐惜。”阿琳娜盈盈一拜,俯身匍匐在狄霄腳下,跪行兩步,雙手撫在狄霄腳尖上。因不知她意欲何為,狄霄的動作就慢了一步。可被她碰上的那一瞬,明明腳尖還沒被碰到,他卻像被野貓撓了一爪子,不疼,只遭人煩。“滾。”狄霄活像碰了什么臟東西,驚惱之下,甚至直接躲去明窈身后,垂眸瞧見染了淚的短靴,只覺得整只腳都在癢。狄霄的忍耐也到了極點,他全不理會阿琳娜的涕泣,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當(dāng)即說道:“此女心術(shù)不正,不知勤勉,妄圖尋捷徑,甚至污蔑公主,臟了公主的名聲。”“我拔都兒部容不下此等小人,來人將她趕出去!”眼見就要被驅(qū)逐,阿琳娜終于慌了。她不懂,明明她用這等伎倆除去了無數(shù)與她爭寵的女奴,明明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之中,便是可敦的爭辯都與她想像中的一模一樣,可怎么結(jié)果與她想像的全不一樣呢?早有看不慣她的人,待狄霄話音一落,上前就要把她拽起來。剛才還柔弱無骨的人卻靈活起來,阿琳娜從重重捉捕中掙出去,直撲狄霄而去。狄霄只得先將明窈攬進懷里,側(cè)身躲開她。“不,等等——我還有用,我知道鐵鐵塔爾部的巡守安排,我還知道他們的糧倉在哪,收下我,可汗收下我!”“我可以帶你們?nèi)ヨF鐵塔爾部,我可以告訴你們?nèi)绾伪荛_守衛(wèi),我甚至可以幫你們殺了摩澤拉!我?guī)退辗斯锼瞬浚疫€獻給他數(shù)十幼女,他深深愛著我,他不會對我設(shè)防的……”阿琳娜歇斯底里地叫喊著:“可汗你收下我,我可以幫你。”她什么也顧不上了,亮出自己最后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