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嗎?”手伸過去,拿著的是她昨天在柜臺上拿走的游覽手冊,這附近的神社算是奈良的一個景點。
她從毛巾里鉆出來,盯著手冊看了一會兒,低低地‘嗯’了一聲。
“去這里怎么樣?”
“好。”
禪院甚爾有心緩和氣氛,動作迅速地收拾好,帶上東西就要出門,習慣性地伸手去牽她,結果抓了個空,側過頭看見她不留痕跡地背著手避開了他,一直垂著腦袋,臉藏在鴨舌帽里面。
自討沒趣,他也沒好意思不高興,只是把手放回口袋里。坐回車上,車里的收音機噪音比昨晚的還煩人,他調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好,索性徹底關了,在一種不尷不尬的寂靜中開著車鉆進了村子不遠處的大本山。
五條律子抱著腿縮在副駕駛座位里發呆,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車窗外疏疏落落的樹影。等車子從崎嶇的山道鉆出來,視野豁然開朗,她慢慢坐直了身體,看見駛過的小路兩側開滿了紫羅蘭色的花,遠處暗綠色的畝傍山綿延起伏。手貼到窗戶上時,她看見了不遠處,飛鳥黑色的身影掠過神社內佇立著對稱的雙塔。
這時候游客并不多,五條律子是少數的游客之一,她下車后靜靜地站在神社鳥居下抬起頭,她身后廣袤的天空被鳥居切成了四四方方的框。禪院甚爾停好車,回頭就看見她孤零零的身體縮在這片窄小的天空下。
看著,像那些沒能越過佛塔的鳥落下的一截影子。
他大步跨過去,走向她,把影子撿起來。
“走了。”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她沒有避開,只是沉默地跟著。
神社內院供奉著一座他們都不認識的神,她仰著臉看了許久,又看著祈福箱,他從旁邊伸手,手掌心里放著兩個硬幣。
五條律子從他手里拿走硬幣丟進去,在一片叮叮當當的聲音里雙手合十,大殿的空氣一點也不流通,她悶得耳朵都熱了起來。
禪院甚爾兩只手插在口袋里,問她:“你信佛嗎?”
五條律子答得很干脆:“不信”
“那你還許愿。”
“我沒有許愿。”她睜開眼睛,凝望著神佛菩薩。她是個沒有信仰的人,篤定神救不了任何深陷于苦厄的人,能夠救她的——余光瞥了一眼身邊站著的禪院甚爾,是人。
重新閉上了眼睛。
禪院甚爾見她閉眼,又丟了硬幣進去,跟著她雙掌合攏。
他覺得他也不信佛,畢竟神佛也從不救他,他的爛命,他的生活,都是自己從詛咒,從死神手里搶過來的。只是閉上眼睛的瞬間,他又想到了身邊站著的五條律子。
內心卻冒出來一個前所未有的,虔誠的聲音。
‘請保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