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條試過的手鏈。
五條悟垂下眼睛打量她光禿禿的手腕,白色的繃帶很是礙眼,“姐姐喜歡什么樣的?過段時間我陪姐姐去買好不好?或者我讓人送過來,姐姐可以自己選。”
“都可以,你定吧。”她從沒有試過干涉他的決定,他喜歡送,就讓他送。
“我其實想要姐姐選讓我陪這個選項的,”說話時,他幫她摘下了另一邊的耳環丟到了一邊,沒有棱角分明的耳環礙事,他的手掌能順利地貼著耳垂摸索至她的下顎,捧著她的臉撫摸。他彎腰,在她耳邊蹭了蹭,“幾天不見姐姐,我會很想姐姐。”
“你要去哪?”她才聽出他話里的意思。
“學校里的一些事要我去處理,過兩天就走,”他直起腰,和她四目相接,耐心地囑咐她,“這幾天如果我不在的話,就盡量留在家里休息。”
“學校的事情,和之前的跟蹤事件有關系嗎?”
“嗯。”
“所以先前跟蹤我的人是為了針對你,對嗎?”
“不出意外的話,是。”他的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很抱歉,姐姐。”
見她沉默不語,他繼續說: “這幾天筱原他們都會在附近守著,等我處理完事情回來,不會再有人跟蹤你。”
她慢慢擰緊了眉毛,問他:“你會有危險嗎?”
“只要姐姐沒事,我就不會有事。”
她看向他的雙眼,面色有片刻的猶豫,最終還是抬起手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肩頭的手,“小心點,悟。”
“我會的。”即將掙破束縛的聲音從裂隙里鉆出,他忍耐著,手腕一轉,就握緊了她,與她十指相扣。
安排好筱原他們后,五條悟早早陪著五條律子吃過晚飯回房間休息。
夜深時,屋外下起了大雨,雨聲一派嘩然,噼里啪啦地砸在院子里,橫縱交錯的枝椏劇烈搖擺時發出“唰唰”的聲音,雨水如墨汁一般從夜晚淌出涂抹在被風吹得震動不止的玻璃上。夜晚被徹底吞沒在了這場大雨之中,風聲雨聲雷聲,千千萬萬個聲音混在一起,回蕩在空中,宛若天際邊狂放的吶喊。異響洪水般涌入室內,爭先恐后的擠進門扉。
隨即,一聲裂響驚動了熟睡的五條悟。
驟然炸裂的聲音讓他猛地睜開眼,幾乎在同一時間,他伸長手臂將身邊的五條律子撈進懷里。從床上坐起來時,他如同被激發了某種獵捕本能的野獸,雙目精亮,渾身筋肉跳動,神經死死繃著,猶如一觸即發的箭。他面色陰沉地掃視了一圈窗簾半掩,光線昏沉的房間,再三確認屋內一切正常后,才逐漸放下警惕。
五條律子被他從床上帶起來后將將睜開雙眼,不過并不怎么清醒。她病后一直休息不好,入睡需要依賴藥物輔助。藥物使得她容易陷入長時間的昏睡,中途被吵醒的話腦子一時間根本轉不過來,只能睡眼惺忪地靠著五條悟,聲音模糊不清地問他:“怎么了?”
“沒什么,”五條悟知道她沒睡醒,并沒有多說。此時房外有腳步聲響起,他松開她,“你繼續睡,我出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她迷迷糊糊地抬手,一把勾住了準備下床的他。
思慮過后,五條悟覺得不該留她一個人呆著,于是替她披上一件單薄的外套,握著她的手臂將她從床上扶了起來。兩人走出臥室沒多久,就見筱原幾人守在房門敞開的書房內,腳邊一地碎片,窗邊收緊的窗簾被狂風吹著鼓脹得像是有什么即將破殼而出的卵,猩紅的顏色如同覆蓋在卵殼表面的血管,隨著殼面開裂而血流如注,沒有人知道孵化出來的會是什么。
也許是意外,也許是別的。
這時屋外有閃電劈過,天空亮如白晝,滿地玻璃碎片折射出無數道裂光,照耀著門邊站著的五條律子蒼白的臉。
“悟——”書房內滿是潮濕的氣味,她嗅著,感覺自己也浸泡在了雨水里一樣。
五條悟掃了一眼,屋外天空遠去暗暗一片,不見天光,迎面吹來陣陣陰測測的冷風,讓他心頭像是蒙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霾,心情也沉重得異常。他并未在五條律子面前顯露出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安慰她,“只是被風震碎了,沒什么,等雨停了再叫人來修理。回去休息吧,姐姐。”
她被他攬在懷里往臥室走,忍不住回頭,一動也不動地看著,看著玻璃破裂成一道黝黑深邃的裂口,腦子里滿是混沌的聲音和畫面。她猜自己也許還沒睡醒,否則,為什么她會產生一種雨中的黑暗深處有什么東西存在的錯覺,似乎在她看不見的幽深的遠方蟄伏著一具龐大軀體,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等到風停,就從黑暗的泥沼撲出來,咬住她,奔向急遽的雨幕之中。她的身體因此被豪雨掩埋,從此消失不見。
這有點像一場奇異的夢。
等臺風過去,雨停了下來,書房被風震碎的玻璃門半天不到就被修好,雨水浸濕的地毯和家具都被換了新的。她重新坐在屋內再一次往外看去,只看到屋外翠綠映紅,枝葉橫斜,遠處魚鱗狀的云鋪滿了廣闊的天,找不到半點昨夜盤踞于遠處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