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爾,她之前一直忙著工作,沒時間給你寄照片,正好我在斯德哥爾摩遇見了她,給她順路帶回來。”
律子聽見勞倫的名字時揚了一下眉毛,接過信封看了一眼,“謝謝。”
“噢,她還想跟你說,她很高興你想去攝影學校,另外她也認識幾個攝影學校的負責人,你如果有需要可以聯系她,她可以寫幾封介紹信。”律子像是嚇了一跳,肩膀上五條悟的手忽然越過來從她手里拿走了信。
“全是照片嗎?”他歪著腦袋,一副好奇的表情,看起來準備直接拆開。
九十九由基離開后,律子才從他手里搶了回來,“你不要亂翻。”
“我也想看看啊。”
她不敢看他,快步走向路邊停著的轎車,“這是……個人信件,不要什么都好奇。”
五條悟叁兩步趕了上來,越過司機給她開了門,“可是我什么都告訴姐姐。”
“主動分享和要求別人和你分享是兩個概念。”
“你也不跟我說過你想要去讀書。”
她低聲,“這個是因為……還沒決定。”五條悟坐進車子里的時候,她不留痕跡地往里靠了一些,只是很快就被他抓住了手臂,指腹貼著手臂內側的皮膚摩挲,一直伸進她收攏的掌心,扣住。她只是瞥了一眼,不管他,由著他把自己捏在手心里,權當彌補,隱瞞,謊言,私心,寄希望于簡單的生理補償依舊對他有效。
然而五條悟把頭靠過來,腦袋歪到她面前,窮追不舍,“不打算跟我聊聊嗎?”墨鏡不知道什么時候摘了下來,他總這么盯著她看,任何時候,總令她想起延伸到極致的天空,和地平線揉雜,分不清界限。她時不時會想起這樣的被凝望的時刻,身體陷入失重,僵硬,然后失去控制,恐懼遠勝于其他。分不清是身處現實中,還是夢中,眼睜睜地看著天空不斷地在晃動,看著那片沒有風和云棲息的藍色蠕動著泛起漣漪,變成龐大的漩渦,富有生命力的黑洞,隨后,變成碩大無朋的眼睛。
呼吸一頓,律子伸手蓋住他的眼睛,將他的腦袋推到一邊,“目前還只是一個想法。”
他嘟囔了一聲,靠回座位上,“只是想法也想聽聽看啊,什么都不知道的話讓我覺得,我被隔離在你的生活外面。”
“你什么時候被隔離在外面了。”
“現在就是。”
“我只是還沒想好。”
“可是我比較希望這個念頭在出現的那一瞬間,姐姐就會想告訴我,姐姐的分享欲完全可以再旺盛一點。”他的手指在她的手心勾著,畫著圈,“所以要去嗎?攝影學校。”
話說到后面,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律子下意識轉過臉去看他,車內光線不好,他的臉看著發暗。
她不愿意提,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五條悟那種固執的控制欲——一般他會說這是愛。他想要知道她所有的事情,所有的想法,這并不是出于真的好奇,更不是在試圖理解她,他只是要她的生活全部打上他的烙印,要她不論走到哪兒,都帶著‘屬于五條悟’的痕跡。他對愛的理解也許僅限于此。他一旦知道,她的新生活也許很快會變成他手里新奇的玩具,他是一定要介入的,然后忘記這點生活原本屬于誰,他不高興了就能任性的拆開,丟掉。
然而他始終都要知道,律子有些黯然,他們在一起,這是遲早的事情。比起遠在未來的無數個可能,她對眼下的事情傾向性更高,于是慢吞吞地點頭說:“……想去。”
“東京應該也有才對,想去的話我可以幫你找人。”
“我想自己做這件事。”
“為什么?”他抓著她的手驟然收緊,嚇了她一跳。
她皺起眉,“因為……申請學校我覺得沒什么難度。”
他收緊的手又放開,到嘴邊親吻她指節,“我也想幫忙,和別人一樣給你提供一點幫助,申請信也不是什么很難拿到的東西。”她恍然大悟,他介意的是勞倫提出的申請信。
“我知道你可以做得到,悟,”她嘆了口氣,“只是,讓我自己來做這件事情,并不等于把你排除在我的生活外。”
“那我只可以看著嗎?”
“我會找你幫忙,如果我做不到的話。”
五條悟終于不情不愿地點了點頭,“好吧。”
“說起來,最近逸子提到過的另一件事……”
他又嚷嚷起來,“為什么又只有我不知道。”
“因為最近你很忙。”
他一臉不高興地強調,“發短信給我。”
“好啦,下次發給你。”她沒好氣地說,“逸子之前提到她阿姨的攝影棚在招助手,問我想不想去試試。”
“姐姐想去嗎?”
“……想。”
“那就去試試。”
他回應得爽快,律子卻忽然冒出一種古怪的情緒,對他這種大方的準許產生了點微妙的抵觸。她靜靜地看著他,車子轉了個彎,太陽又照了進來,散在他臉上和身上,滿是細碎的金色光斑,忽閃著,一時明,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