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舟看起來是信了,笑著說: “你又不是第一次表演。”容初半瞇著眼, “你不懂!每一次都是嶄新的機會,都要認真對待啦?!痹趯σ魳愤@件事上,容初抱有絕對的認真。孟一舟也很喜歡音樂,他甚至想好,以后和容初考一所大學的話,他們可以組建一個樂隊。容初說完,就趴在桌上補了會兒覺,也沒發現孟一舟一直在看著自己。白天在學校補覺后,容初精神好許多,借口晚上家里有事后,容初又鴿了今天的練習,提前回了家。容星還在住院,容初得回家給他做了飯帶過去。不過意外是的,今天到家的時候容元居然在家。容初背著吉他,路過客廳的時候腳步一頓。容元就坐在沙發上,抬起頭看著他,也沒說話,但表情看起來不怎么好。容初也沒有在意。容元一直都是這樣的,容初小的時候,容元就不喜歡他,覺得他太鬧騰,后來離婚了,容元管都懶得管他,偶爾跟他說話,都是罵他幾句。容初已經習慣了容元這副模樣。不過今天,破天荒的,容元喊住了他, “容星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容初還沒來得及問怎么樣,容元就突然起身,一把拽過容初背上的吉他,容元力氣很大,把容初拽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容元也沒管他,冷笑了聲, “都他媽怪你!你知道容星生了多嚴重的病嗎?!就是因為你!學什么音樂!沒用的東西!”容元看起來很生氣,容初都已經有些懵了,他愣愣地問: “容星生什么病了?”容元卻壓根不理他,而是把他的吉他從盒子里拿出來,像是為了發泄怒火一樣,容元舉起吉他——容初還沒反應過來,沒來得及阻止他。砰的一聲。容初用生活費攢錢買的吉他,摔在了地上,變成了四分五裂。耳邊容元還在罵他。罵他不該學音樂,罵他都是因為他容星才會生病。容初卻什么都沒聽進去,他蹲在地上,撿起吉他的碎片。容元也沒管他,似乎完全就是為了責罵他,為了責怪他,罵完以后,容元就摔門離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醫院照顧容星了。但他把醫院的單子落在了沙發上。容初撿完吉他,神色平靜地拿起了那張單子??匆娮罱K診斷的時候,容初腦子里有一根弦,突然崩斷了。但他依然很冷靜。冷靜地處理好了壞掉的吉他。他現在的錢肯定買不起吉他了,以后的錢肯定也買不起了,因為容星肯定需要治病,治病要花很多錢。他跟容星的生活費,來自于離婚后再也沒有來看過他們一眼的母親,容星不知道容元每天在外面干什么。但他知道容星要治病,光是那么點錢肯定不夠。
而且明天就要表演了,但他的吉他壞掉了,他只能去外面借一把。他不想影響自己和孟一舟練習了好久的節目。在沙發面前蹲了一會兒,容初起身去廚房,給容星準備晚飯。這回他沒有唱歌。突然就不想唱了。音樂是沒有用的。第二天學校因為有活動,集體停課一整天,班級和班級可以混坐,但實驗班不可以,實驗班還在教室苦逼地上課。江竹沒法看節目,拜托容初給自己錄視頻。容初扯了扯嘴角,點頭答應了。不知道為什么,江竹總覺得容初今天怪怪的。話好像比平時少了很多。不只是江竹,孟一舟也發現了。孟一舟視線落在容初背著的吉他上。容初一向很寶貝自己的吉他,哪怕用得時間久了,容初的吉他也還是像新的一樣。但今天背的吉他卻有磨損的跡象,不像是容初自己的。孟一舟自然問了,但容初像個沒事人一樣否認了他。明顯不想告訴他。因為江竹的拜托,容初錄了好一會兒的節目,到自己的上臺的時候,手都有些抖了,不知道是因為長時間舉著手機太累了還是因為別的什么。上臺前,容初看著孟一舟,彎了彎眉眼, “好好唱孟一舟?!泵弦恢垡哺粔K兒笑, “好好唱容初?!比莩觞c頭。他肯定會好好唱的。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像這樣唱歌了。演出在學校大禮堂,臺下都是師生。容初一直很喜歡這種在舞臺上唱歌的感覺,他喜歡音樂,喜歡彈吉他,喜歡唱歌。但這是沒用的。他記得他剛想學音樂那會兒,容元也是這么說的。但那時候容初才懶得理他,還是選擇了學音樂。但現在。他昨晚去給容星送飯的時候,容星躺在病床上,插上了呼吸機。醫生說容星的病可能一輩子治不好,容星會一輩子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這個一輩子,不知道是多久。容星還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只可憐巴巴問容初: “哥哥,我什么時候能出院啊?”容初只能摸摸他的腦袋說等他病好了。一首歌唱完,臺下爆發出掌聲,容初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有人喊孟一舟的名字。